一時間注意力全部被吸引過去,韋雪連忙看向淩殊,語氣裡是控製不住的驚喜:
“殊兒?你醒了?是,母妃在這兒!”
見淩殊確實醒轉,韋雪隨即又十分緊張地詢問起來:
“可覺得有何處不舒服?可有受傷?要喝水嗎?餓不餓?”
淩殊對這種一連串式的關懷早已習慣,聞言她便下意識感受了一下身體四肢,隨後很誠實地回答:“唔,沒有不舒服。也不渴不餓。”
說話間,淩殊漸漸恢複了清醒,醫師見狀便提出告辭。
淩殊聽著屏風外的動靜,緩了緩神。
她身體的確感覺還好,甚至前所未有的舒適。
就是心裡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韋雪聽到女兒的回複後點了點頭:“好,若有不適一定要及時說出來。”
“嗯,我知曉的。”隨即淩殊半坐起身,環顧了一周,覺得裝飾風格有些眼熟:“如今,這是秘境出來了?”
韋雪扶著淩殊的手臂,待淩殊坐穩後又掖了掖堆疊的被子:
“是啊,你都不見了半年了!”
神情間還頗有些後怕和埋怨。
早知道,乾什麼就非要讓她家乖女兒來送這一趟。不送又怎樣,難不成這婚事還能黃了?
要真能黃了,她還巴不得拍手叫好呢!
哼,這回可算是表足了重視了吧!
也不知她家乖女兒以一介凡人之身進入那勞什子的吃人秘境,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罪。
淩殊抿了抿唇,有些小心地看了眼自家母妃,又瞥了眼床邊杵著不敢說話的父王。
兩父女眼神對視互相沉默慰問一番後,淩殊試探著開了口轉移話題:“這裡是玄天宗客院?”
韋雪心中不舒暢,但又不願讓可憐的女兒受她牽連影響,隻能壓著語調試圖自我調節:
“是啊,難為你還記得。就這麼個破地方,連我們家下人房都頂不上,竟就拿來招待客人了。”
隻是顯然調節有點失敗。
沒辦法,誰讓淩殊好巧不巧又提到齊王妃心裡的另一根刺了呢。
玄天宗客院的確沒有什麼看起來比較奢華的東西,彆說雕欄玉砌了,房裡甚至連個擺件花瓶都沒有。
院門是素的,屏風是素的,連床都是素的。
淩殊倒是沒什麼特彆的想法,她本就不在意這些外物,隻要環境舒適便覺得尚可,是以沒想過其他。
但齊王妃韋雪可不同,她從小是跟各大貴女明裡暗裡比拚過來的,什麼好的才要什麼,等閒之物可入不了她的眼。
要不是從玄天宗的正門走進來,看到了那些氣派的大門和廣場,路過的高大建築也還勉強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兒在,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走錯到一個貧困鄉村來了。
如此環境,一想到以後女兒說不準就要一直生活在這裡,她就十分心痛。
無論是客院還是弟子長老們的住所,隻要是玄天宗統一修建的,都是這個風格:把原材料修剪到合適大小,拚裝起來,就是大功告成。
至於雕花啊、色彩啊、工藝啥的……宗門可不負責這些。
以及好看卻易碎的擺件,更是想都不要想。
誰讓他們這些修煉之人私下練習時常常損壞公物,這樣的裝修既省時省力,又結實抗揍。
咳,主打一個高效。
淩殊有些尷尬,這才意識到這件事情,也明白自己話題沒轉好。正想著要不要裝困先得個清淨,卻見她母妃瞧著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在淩殊疑惑的眼神中,韋雪擰著眉伸出手,摸了一下淩殊的臉。
摸到了一手細膩黑灰。
韋雪撚了撚手指,語氣有些低落:
“我先前都沒注意。你如今倒是越發細致了,隨身竟能攜帶可用半年的修飾粉,連紅蓮都不知道。”
人心難測,防著點沒什麼不好,說不準什麼時候身邊的人就會叛主。再忠心的下人,她也不是沒瞧過因為種種原因而不得不背叛主子的。
可沒想到,美貌竟成了殊兒要時刻提防暴露的秘密。
越想越難受,韋雪深深地歎了口氣:“唉,隻是委屈了我女兒。”
可憐她女兒貴為郡主,身上何曾需要有什麼外物負擔,如今竟是親自…
想必是日日膽戰心驚怕暴露麵容,所以才會隨身攜帶這東西的吧。
淩殊聞言卻是一愣。
彆說紅蓮不知道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什麼時候帶修飾粉了?
況且她昏迷之前已經放棄抵抗露了真容,醒來又已經是在這兒,哪有時間去抹修飾粉?
愣神片刻,淩殊下床去了梳妝台前。卻見鏡中樣貌與她平時彆無二致,好似果真出自自己之手。
隻是仔細一瞧,卻還是能看出些許不同。
粉質稍粗。
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