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子於秘境中護我,亦謝公子最終帶我安全回來。”
壓低的嗓音透著疏離,並未回複左清焰的第二個問題。
淩殊已經做好準備應對更多油腔滑調。
人間公子哥多的是這種調調,她又不是沒見過。
“無妨,本就是意外將你牽扯進去,”
淩殊原以為左清焰會跟上一句一樣,莫名其妙調侃她,卻不想對方竟是語氣十分認真地跟她說明。
她訝然將目光轉到左清焰的臉上,卻見對方神色亦是正經嚴肅,並無戲弄之意。
正當淩殊懊悔自己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知對方是個不善交流的人還去較真、以言辭辨人的固有思維要不得時,卻聽對方卻緊跟著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護你是我分內之事,何談言謝。”
……
淩殊聽得心裡一激靈。
她不知對方到底是以何種心態說出這種話。
從他麵相上看,確是心無雜念,似乎就是單純覺得這是一種責任,天經地義,毫無歧念。
若是從前,淩殊或許還不會多想。
但她如今正是被大千世界影響頗多,還沒能完全恢複平常心的階段,聽這內容隻覺實在是充滿了道不明的親近曖昧,莫名泛著油光,惱人得很。
淩殊不欲再在此上做無謂的糾纏,默默移開了眼,為緩解尷尬氣氛挑了個凳子坐下後,便索性直接切入主題:
“左公子,我昏迷之後,秘境之中發生了什麼?這半年……又是如何過來的?”
左清焰回答得很是認真:“我們幾人分開各自尋機緣,半年皆是如此。”
淩殊一愣,就……就這樣?
似是也覺得說得太過簡單,左清焰看著淩殊又補充了幾句:
“除了劉白不敢離去,一直跟著我尋找出路外,其餘三人自當日分開後我再未見過,並不知她們發生了什麼,再見便是方才。”
淩殊眨了眨眼。
……這個補充,真有意思。
她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見沒了後續,淩殊索性又直接問到:“那我呢?”
左清焰的回答依舊很認真:“自是由我守護。”
想了想,左清焰還是又將意思補充了完整:
“你是我的未婚妻,自是一直由我守護,不曾假手於人。”
免得還留些不必要的誤會。
左清焰說完第一句時,淩殊心裡就又是一激靈。
見對方似乎怕自己沒聽清楚般又補充了一句後,激靈變成一陣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她實在聽得很清楚,尤其是最後那句似乎加重了語氣的“不曾假手於人”。
當然,這個詞的確很好懂,她也瞬間明白了自己的恩人隻有一個。但是這話聽起來怎麼……
饒是見過了大千世界,淩殊卻也是第一次親身經曆此種場麵,一時間眼神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也沒法再繼續深問下去。
雖然,看起來好像他並沒有彆的意思,似乎隻是單純地陳述事實。
唉,若他不是長著一張清冷鋒利的臉,又一直擺著那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她真的……
默默歎了口氣,淩殊心裡有些複雜,緩了緩,她才又重新開口問起了另一件事:
“公子可知出秘境時,我臉上撲的藥粉,是怎麼回事?”
左清焰沒有絲毫遮掩猶豫,神態依舊認真如常:“我磨的。可與你的相似?”
淩殊卻又是一愣。
疑點太多,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該先懷疑哪裡了。
怔愣間,不覺呢喃出聲:“……你怎麼…”
“你先前臉上抹有藥粉時,我看到過,便嘗試模仿了一下。”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什麼,左清焰自覺開始解釋。他的眼底明滅不清,語調卻一如既往地板正認真:“因為外麵人多。”
……
淩殊聽到左清焰的聲音後回神,聽完後便覺得自己明白了。
她悟性向來很好。
秘境一開外麵肯定人很多,自己昏迷著無法應對,而左清焰疏於人情交際不想應付,又不願撒謊,所以不知道怎麼解釋她前後的變化。
於是乾脆就恢複了她之前的樣子。
的確是聰明,也的確是木訥。
不過這樣也好,還省去了她許多麻煩。
淩殊鬆了口氣,既知道了原委,來龍去脈又沒什麼影響,心情便稍稍放鬆了些。
她想到什麼,又抬眼問了左清焰一句:
“你給我畫的?”
左清焰的目光清清淩淩,與淩殊眼神交接時,似坦蕩又似有微光,還醞著些單純的笑意:“嗯。”
淩殊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異樣,下意識轉了眼:“你…技術不錯。”
左清焰眼中不自覺的笑意更甚:“嗯。”
他可練習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