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奇中的淩殊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又更加驚奇:她竟什麼都敢問啊。
而他竟也什麼都敢說。
她如今都已經這般信任左清焰了麼?
既如此,何不乾脆問個明白。
可淩殊正準備再問些事情,包括方才留影珠中左清焰使出的黑氣是什麼等等,就見劉白終於悠悠轉醒。
劉白撐著雪地半坐起來,眼神迷茫不解,腦子半暈半迷,忽地一個鯉魚打挺蹦起身,朝兩人跑來。
邊跑還邊喊:“你們沒事兒吧?!臥槽剛剛有爆炸!”
左清焰用靈氣將人隔在八尺遠的地方,沒讓他再衝過來,而後看了淩殊一眼,見她沒有異樣,便慢慢朝劉白走去。
劉白被定住,隻能用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他總覺得這兩人發生了什麼,氛圍都跟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有這麼心照不宣嗎?啊?有什麼事兒是不能讓小弟知道的?
哦,好像的確很多事都不能讓小弟知道。
劉白訕訕,對這兩人來說,他似乎大忙幫不上,小忙不用幫。
左清焰伸手,將尋找淩殊時偶然獲得的神炎精拿了一顆出來,遞給劉白。
神炎精,名為精,實為草,普遍長在生靈隕落的地方,吸納精神能量,狀似烈火雛形。
聽著挺唬人,但修真界十分常見。
日常被用來活絡經脈,助力靈氣運轉。
但常見的神炎精,從不會超過靈草行列。而左清焰手中這株,誅離夢陣中生長、被真正的隕息神澤滋養的神炎精,是妥妥的絕品仙草。
劉白看到眼前散發著清光的神炎精都懵了,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檢驗他的文化水平嗎?
還是考校他的眼力?
不得不說,絕品仙草級彆的神炎精,他的確是第一次見。
原諒他的孤陋寡聞。
左清焰:“這是絕品仙級的神炎精,方才意外中偶然看見,順手摘得,予你閉關化用正合適。”
劉白是築基巔峰,本也的確是為了尋找突破機緣到處溜達,此般品相的神炎精的確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仙寶,難得的是裡麵還隱隱綽綽縈繞著一絲淡淡的神息,雖幾近於無,但也完全足夠他一個築基受用了。
以此為助益,突破金丹指日可待。
劉白瞬間就興奮了起來。
果然啊果然!
看看,抱大腿是有用的,稀裡糊塗就能隨手獲得超級好的機緣!
先前他的決定果真明智!
劉白激動地轉向淩殊:“郡主,我還有好多細節沒跟你說完,能不能再讓我多待幾天啊……”
神色明明難掩興奮,語調卻是可憐兮兮。
然而他這才抱上大腿多久,怎能半途而廢~龍傲天休想打斷他抱穩金飯碗的機會!
淩殊差點沒忍住嘴角的抽動。
可她卻是沒有同劉白玩笑,隻認真溫婉說出自己的想法:“才是入口便如此危險,劉公子實在不必再隨我們進去。”
淩殊想了想,還是隱晦附上了自己的建議:“世上機緣何其多,氣運之子是一個形容詞,並非專指某個人。公子本身經曆不凡,大可再去看看這個世界……世界真的很大,活法也真的很多,公子或許能有新的感悟。”
他明明看過原著,雖並未在修真界生活多久,但實則知道很多彆人不知道的信息。他既已來到此界,那這些便也都是順勢而為的機緣。
可惜他一葉障目,隻看到、也隻想到了身邊這位“龍傲天”。
他已經下意識把左清焰攔在了他的行路之前。
如此下去,越陷越深、終生桎梏,必定會有一天遇到瓶頸,難以脫解。
最好也不過就如大千世界中那般,終其一生為追尋所謂“機緣”而迷失在“修行”的道路上,束縛住自己,永遠也無法突破他自己給自己下的枷鎖。
換句話說,這也是執念。
她本不必說這些,她也不喜歡給彆人提建議。但劉白的確幫了她的忙,將秘境之事告訴她。何況相處下來感覺劉白本性不壞,種種之下,她也不忍劉白一念入障。
心意已至,至於對方如何判斷、是否接受,那不是她該考慮的事情。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走好自己的路,無愧於心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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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殊沒有對劉白說謊。
來之前立生道人說得那般玄妙,既是關乎整個世界存亡的大事,那想必不會很輕易。
可她之前想到過此行會很困難,卻也遠遠未曾想過會如此困難。
這才是入口之處,便有神隕之地這種場景出現,焉知後麵還會遇到什麼?
若不是左清焰為了尋她而誤打誤撞拆了離夢陣,她都不知要如何過去這一關。
為此左清焰也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她是性命危機所驅,不得不去一探究竟,可旁人到底是沒有這個必要的。
劉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後,淩殊便也認真看向左清焰:“阿殊十分感念左公子恩義,然阿殊始料未及,前路實在太險,遠遠超出此前預估。左公子陪到此處已然仁至義儘,便也請止步於此吧。”
淩殊之前看過左清焰勇闖各種秘境,再艱難再恐怖的處境他最後都能活下來,是以她從不曾考慮過左清焰會死這個可能。
或許也就下意識覺得,他來冒險,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