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吧。”顏亭雲欲婉拒，當看清來人時，那些客套話滑過嘴邊，順滑地溜回了肚子裡。
“都是同學，彆客氣。”他俯身把練習冊抱走大半，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正好李老師找你有事，一起吧。”
顏亭雲錯愕，欲言又止。
在他不容拒絕的行動中，抱著幾乎沒有分量的練習冊，小跑跟在他身後。
男生的衣角拂過涼風，優雅地帶起一圈溫和的弧形。與此同時，顏亭雲注意到他褲兜處的方形鼓起。
像是口袋書之類的工具書。
顏亭雲想起早上丟的單詞書，張了張嘴，沒出聲。
“同學，哪個班的。”
前麵的人突然一開口，正在走神的顏亭雲魂魄還沒歸位，下意識接了話：“十班。”
“哦，那就是放到杜……老師的辦公桌。”他連頭都沒回，自言自語似的念叨兩句。
知道李老師找她，那就表明這個男生知道她是顏亭雲，可是以顏亭雲在學校的名聲，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顏亭雲是哪個班的學生？
顏亭雲越想越覺得眼前人“心機叵測”，一時沒敢搭訕套話。
通往大辦公室的路很短，似乎又很長。
洛景鴻找到數學老師的辦公桌，把作業放置在桌麵上，回頭尋找顏亭雲，卻發現她氣喘籲籲。
額前的劉海肆意翻飛，兩側的墨發垂下來一大絡，鬆鬆垮垮地搭在肩膀上，狼狽中透著一絲好笑。
洛景鴻緊抿著唇，艱難壓抑快要衝破極限的笑意，麵上依舊散漫。
他問：“你怎麼累成這樣？幾步路的距離搞得像跑了個八百似的。”
顏亭雲放下作業，聽到他的話，又氣又想笑。
但凡這家夥腿短一點，顏亭雲也不至於從走路進化到跑步。
“沒事。”
顏亭雲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拽下藍白色的小皮筋套在手腕上，胡亂抓了兩下頭發，攏成一股，扯過皮套快速挽了幾圈，一個慵懶高馬尾重新回到洛景鴻的視線。
“技術不錯。”洛景鴻稱讚道。
紮個頭發就技術不錯了？這人對不錯的標準也太低了。
“謝了。”顏亭雲灑脫地揮了揮手，轉身朝李老師所在的語文辦公室走去。
“不客氣。”
洛景鴻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從褲兜裡摸出一本單詞書，翻到扉頁，兩個秀麗的字體赫然出現在視線內。
洛景鴻輕輕念道：“112，查詢好感度。”
眼前彈出一個藍色聊天框。
【係統檢測，顏亭雲對您的好感度為：－100】
洛景鴻驚了：“怎麼還有負數？”
【程序設置最高好感為100，最低為－100】
洛景鴻陡然黑了臉：“誰問你了？”
—
到達語文所在辦公室時，一眾女老師們正聚在一起談笑。
喊過報告之後，顏亭雲走到一個手持保溫杯的老師身邊：“李老師，您找我？”
見顏亭雲來了，李玟臨時退出老師們的聊天，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桌麵上拿起一張紙，遞給她：“這是今天升旗儀式上要用的發言稿，你用課間的時間多讀幾遍，你也不是第一次上台，其他的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入目密密麻麻的字跡，是正常人看了都犯困的程度。
年級第一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已成常態，顏亭雲也是很樂意為學校的教育事業添磚加瓦的，問題是每次李玟給的發言稿都是千字起步，台下同學聽不困，顏亭雲念都要念困了。
這就是作為年級第一的悲哀嗎？
同桌見顏亭雲一言不發，以為作業交太少被老師罵了，知趣的沒搭話，低著頭，手中很是忙碌。
不多久，一張紙條出現在顏亭雲眼前。
【怎麼了？】
顏亭雲一言不發，把發言稿放置在桌麵上。
同桌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伸手把傳過去的紙條拿回來，一番奮筆疾書後，紙條再次被傳過來。
【下次就彆考年級第一了，讓讓年級第二。】
顏亭雲埋頭奮筆疾書，沒幾秒，紙條傳回來。
【我怎麼知道年級第二這麼拉跨。】
誰家好人故意壓分，隻為和第二名拉出一百多分的差距啊？
同桌攥著紙條，臉上寫滿了無語。
升旗儀式過後，便是上學期期末調研考試表彰大會。
後台，顏亭雲和幾個朋友打過招呼，就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默念稿子。
經過一節課的刪改，演講稿讀起來頗為輕鬆，顏亭雲小聲念過幾遍後，隱約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釘在她身上。
顏亭雲抬頭，那十多個人中，除了交頭接耳的就是悶頭自己學習的，似乎沒人在意她。
似乎是錯覺。
“高一期末調研考試第一名，顏亭雲，獎學金800元。”
如雷般的掌聲中，顏亭雲不由得加緊了腳步，站定早已熟爛於心的位置。
“高一期末調研考試第二名，洛景鴻，獎學金600元。”
鼓掌的動作瞬間停滯在半空，顏亭雲抬頭望向上台的方向，正撞上一雙帶笑的眼眸。
交好的朋友相遇叫緣分，關係惡劣的人相見叫晦氣。
不知是不是顏亭雲的錯覺，洛景鴻走速極慢，一步一頓，短短幾米的距離硬是被他走出T 台的風範。
台下的同學極為捧場，台上人走得越慢，台下越是掌聲雷動，甚至還有尖銳的吹口哨聲助勢。
再看焦點人物洛景鴻，麵帶春風，單手抄兜，明明脖子以下全是腿，偏偏走得不緊不慢。
在顏亭雲印象裡，這姿態與對門大爺散步時的姿態極為相似。
當時還是手軟了。
顏亭雲忍不住翻個白眼，壓著火氣收回視線，心裡默默把洛景鴻拉入了友情黑名單。
以後不壓分了，把他甩得遠遠的才好。
“期末調研考試第三名……”
洛景鴻總算磨到了顏亭雲身邊。
顏亭雲不假思索，向旁邊蹭了一小步。
顏亭雲目測著距離，視線還未來得及收回來，一個胳膊肘就懟上了她的胳膊。
“看來我們挺有緣分的。”
好吧，孽緣也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