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止二次肢體接觸,顏亭雲雙手背在身後,冷淡地說:“嗯。”
洛景鴻神神秘秘地朝身後主任們張望一番,隨後低頭拉近二人距離,低聲耳語道:“你認出我了嗎?”
“你誰?”
“我勸你彆裝傻,”洛景鴻比她想象中的更精明,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腦震蕩的病例你要不要看啊?”
他的額角留有一塊兒疤痕,指甲蓋大小,看顏色還很新鮮。
顏亭雲半真半假地說:“我看不懂。”
“裝,你繼續裝。”洛景鴻瞥她,那視線充滿了鄙夷,“誤傷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又來給我演這出。”
果然,沒有天降的良緣,隻有睚眥必報的男人。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裝傻糊弄過去吧。
顏亭雲扭過頭,向他投去迷茫的目光。
洛景鴻高出自己一頭,留著學校規定的板寸,剛毅的下顎線像比對著尺子雕磨出來一般,好像每一筆都經過精確計算。
再搭配上中規中矩的五官,整張臉英氣十足,比不上電視劇裡的硬漢,但使人感覺極為舒適。
以顏亭雲的角度,甚至能看清他發育的喉結,額外增添了感性的魅力。
忽然,洛景鴻轉過頭來看她。
顏亭雲的大腦宕機一瞬,故作鎮定地轉移視線。
好險,差點就讓他看出來了。
顏亭雲思緒萬千,而當事人洛景鴻卻不以為然地拍了下顏亭雲的肩膀:“第一名,叫學生代表發言呢。”
—
“作為學生代表……”
聽著縈繞大半個操場的清冷音調,洛景鴻覺得極有趣味。
當初怎麼沒發現,顏亭雲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麵。
想到多年後那個連手都不讓牽的科學家小姐,洛景鴻不得不感慨以後的自己過得是什麼苦日子。
好在現在他回來了,還有很多時間和她相處。
但洛景鴻萬萬沒想到,穿過來的第一次見麵,就是被未來的親老婆按在地上揍。
幻覺,一定是幻覺。
想當初洛景鴻迫於家庭催婚,不得已參加了相親局,還未入座,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顏亭雲。
身形是肉眼可見的瘦,齊肩黑發濃密柔順,懶散倚靠在瘦弱的肩膀上,皮膚在光線映襯下泛些冷白,眉眼低垂,像極了古典畫卷中憑欄休憩的大家閨秀。
似乎覺察到某些視線,顏亭雲忽然抬頭。
僅僅0.01秒視線的相碰,洛景鴻卻猛得後退一步,最後落荒而逃。
誰能想到,當初清冷的高冷女科學家,未來竟成了他冷若冰霜的親親老婆?
令洛景鴻更沒想到的是,平日十指不染陽春水的顏亭雲,高中時竟下手如此狠毒。
沒錯,是狠毒。
招招往要害處砸,但凡洛景鴻沒有學過防身術,恐怕不死也得半殘。
洛景鴻故意在表白牆撈她,不僅是衝著“精神損失費”來的。
更多的,洛景鴻想知道,在他缺席的這些日子裡,少年時期意氣風發的顏亭雲,究竟經曆了什麼,使她逐漸脫離現實,甚至被逼從二十樓一躍而下。
顏亭雲沒回消息的那晚,洛景鴻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接下來該怎麼做?
她還會和從前一樣冷漠拒絕他嗎?
如果任務失敗,他又該怎麼辦?
心跳得很快,不僅僅是死亡的威脅,更是對再次失去的恐懼。
洛景鴻一夜未眠,翻來覆去查閱112所給的資料信息。
於是第二天,洛景鴻登上了顏亭雲所乘坐的公交車。
明明一切在計劃之內,可當得知顏亭雲對自己的好感度為負時,他還是忍不住失落。
—
念完演講稿,顏亭雲走回原位置,一抬頭便對上一雙充滿“哀怨”的眸子。
顏亭雲下意識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摸了摸臉,並未摸出異樣。
顏亭雲言簡意賅:“有事?”
洛景鴻拿著獎狀作扇風狀,四十五度角望天:“無事。”
顏亭雲回了一個十分禮貌的白眼。
枯燥乏味的大會以雷鳴般的掌聲結束,下台時,不知怎的,腦海中又飄蕩出洛景鴻那句話:
“我覺得你挺好看的。”
所以,洛景鴻是在用這種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嗎?
好幼稚一男的。
人滿為患的食堂內,顏亭雲和同桌並排坐在角落裡,邊吃邊觀賞第三批湧向食堂的人海潮。
“洛景鴻曾經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學,幾乎每次考試都保持在年級前五,不能說品學兼優吧,學習上肯定是無可挑剔的,隻是品行嘛……”
見顏亭雲依舊沉浸在壯觀人海中無法自拔,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邊,補充道:“他這人勝負欲挺強的,而且報複心也強,當年還因為霸淩彆人鬨過事,你小心點,他可能盯上你了。”
顏亭雲求之不得。
正愁怎麼引起洛景鴻注意,既然洛景鴻能主動上門,顏亭雲自然要以“大禮”相待。
顏亭雲回過神來,問道:“他家境很好嗎?”
同桌:“他爸985企業高管,他媽媽211大學教授,祖上三代書香世家,他從小到大每年至少出兩次國。”
合著歸根結底還是家族遺傳?
但是經過兩次的接觸,顏亭雲完全找不出任何一個優點能和他的家世相匹配。
聽著彆人家的優渥家境,顏亭雲不由得聯想到昨晚連口牛奶都不讓她喝的老母親,以及家長會都不知道她在哪個年級的老父親,短短的幾秒鐘,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高度差”。
感慨之際,顏亭雲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同桌揶揄:“吃醋了?”
“彆亂說。”憶起主席台上的肢體接觸,體溫溫度直接升了兩個度,顏亭雲低聲反駁,“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還碰胳膊碰腦袋……”同桌小聲嘀咕,卻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解釋說:“他自己說的。洛景鴻這人就喜歡直來直去,有話就說,什麼都不藏,看著特彆老謀深算,實際上就是一人傻錢多的富好幾代少爺。”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心,在外人麵前展露其他人所沒有的東西,都是一件招仇恨的事。
或許實力擺在那裡,他人自然不會當麵說什麼,隻是背地裡指不定紮小人咒罵他。
顏亭雲點點頭表示讚同:“所以他為什麼轉學呢?”
“誰知道呢?”同桌聳聳肩,“以我對他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因為打架鬥毆惹了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