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圍獵初逢 宿命中的遇見(1 / 2)

枕黃粱 月上江楓 4074 字 9個月前

永康十二年亥月,六部早備下秋獮,燕帝攜宗室、百官至圍場,隨行儀仗規整,聲勢浩大,象征皇家的幡旗一路蜿蜒向前。

軟轎上墜著的珠玉輕晃,一隻素手輕輕挑開簾子,望著轎外旗幟飄飄,肅穆戒備的場景。最終這隻素手的主人——燕昕無趣地放下簾子,撐著頭在轎內小憩。樣子乖乖的。(如果不注意到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和懨懨的神情。)

在去郊外的路上,燕昕雖隻需在軟轎內,仍無可避免地要忍受顛簸和無聊的侵擾,精神早已困乏,她熬過祭典儀式後向燕帝告了假,方去帳內歇息。

宮娥引燕昕入殿內,點上安神香,服侍她睡下後就退下了,隻餘兩個常伴燕昕左右的貼身侍女候在耳房以待傳喚。

梔子色的輕紗如輕煙般攏著,微風卷過輕紗蕩起細紋,香煙自四足提鏈銅香熏徐徐升起。

燕昕沒有出聲,隻是茫然又好奇地在包裹著她的煙霧裡張望。

四處彌漫著濃鬱的淡藍色煙霧,那陣灰藍煙是從插著香煙與香燭的四足青銅鼎上冒出,隻能依稀在煙霧中分辨出一抹舞動的群青色身影在鼎後,清脆的鈴聲縈繞耳畔,似有似無的,忽急忽緩,又忽近忽遠,神秘而又憂傷。

不知怎地,燕昕又走進幾步,眼前那抹身影更清晰了,連群青色布料上交錯的花紋和佩帶的銀項圈等銀飾也能稍微分辨出來,一抹綠在刹那間由燕昕腳邊向前延伸出,淡藍的煙也緩緩向兩邊散開。

就在燕昕還在為此暗暗稱奇,身著盛裝少女似是發現了燕昕,扭頭看向來人,眼底藏著悲切,一滴清淚滑過眼角下的淚痣。

二人相對無言。燕昕愣愣地看著她泛紅的眼角,她的心竟會產生一絲刺痛。在燕昕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可她為什麼會流淚呢……

愣神之際,一團火焰自下而上吞沒了那位少女,在燕昕微縮的瞳孔裡倒映出火光中銀飾刺目的光亮和她痛苦的神情。

頃刻之間,火光和少女都消失了,新生的花草也枯萎凋零,不在原地留一絲痕跡。

燕昕一下子驚醒,大口喘氣,失魂落魄地擦著額上向冷汗,夢裡的發生的事也跑個沒影了。究竟夢到什麼了她一時半會兒地也想不起來,隻覺得悵然若失,沒有著落。

“秋荷!我口渴。”燕昕攏著發。

“誒!”耳房有人應道。

……

林子裡的飛鳥走獸大都躲在暗處,靜聽遠處圍獵場的喧囂,不敢隨處晃悠,恐被圍獵場的達官顯貴抓去。四下裡沒什麼聲響,除了偶爾蹦出的幾聲鳥啼和著沙沙的蟲鳴外。

但,陽光卻不是安分的,它躍上枝椏,從葉隙間滑下去,落在地上,投射出金色的圓光斑,風動,樹動,金色的小光斑也在動。日光下的小顆粒儘情地在這聖光中沐浴,歡快地跳躍著,飛舞著……

一道鵝黃靚麗的身影乘一白馬從前麵的草坡上飛馳下來,打破了這片林子的寂靜,幾隻被驚起的鳥雀,撲棱棱地,咻然飛起,不安地大叫,四散飛去。

馬上的女子暢快地大笑,笑,此時的歡樂,笑,沒有古板的夫子的管教和森嚴的宮規。

疾風吹起她耳邊的碎發,耳飾泛著點點銀光,此時的日光正好,金光打在她身上像籠了一層聖潔的金紗,更加耀眼,明麗。

“籲——”馬背上的少女驀然勒停了馬,眼晴因刺眼的陽光微眯,帶著點點瑩潤的水光。竟是當朝皇太女——燕昕。

駿馬慢悠悠的踱著,她也閒適地享受這偷得的半日清閒。

遠遠地,她就瞧見了這溪水淌動在陽光下的光,她不太利落地下了馬,尋了塊溪邊略平整些的石頭墊上帕子,就著草地,枕著帕子,席地而臥。燕昕枕了半刻,試了幾種姿勢,仍覺得不大舒爽,乾脆除了點珠鑲玉金冠,散了發,帕子直接鋪在草上,重新臥下。

秋日午後的暖陽捂得燕昕也全身泛懶意,她愜意地聽,懶洋洋地看,專注地感受。

聽,不遠處溪流汩汩的輕快吟唱和著草間小蟲的節奏,瞧,溪水裡的小魚遊攏在一塊兒碰個頭,後被砸下來的葉片驚著又著急地四散開,重新落回枝上的鳥雀優雅地梳理雙翅下的絨毛……

在四方寂靜之下,一切美的聲音,美的微景都能被她的感受放大,微風輕輕,柳木依依。燕清全身暖融融的,懶意與倦意沁進骨子裡。陽光是酥軟的,她想。

臥著的燕昕忽閃忽閃的桃花眼裡滿是迷醉,心神都融入這山水間,忘乎所以。

對岸林子裡閃出一道人影,遠遠的,瞧不見大真切,五官還有些模糊,隻能依稀看出個大概,也似男子般束發,身著墨色襴服,沒牽馬,有點像前幾日燕昕夢中的那抹身影。

“那個人……好像、好像在哪見過……”燕昕迷迷糊糊地,這個念頭剛冒了個尖就消失了。嘟囔間,燕昕將手背搭在額上遮擋日光,柳眉微蹙,腕上的金鑲玉釧微微下滑,鉻著微紅的雙頰,給她帶來絲絲涼意和短暫的清醒。

對岸的年輕女子迎著燕昕帶了疑惑和探究的目光,小心地拎起裙擺,踩著石塊過了溪。她略整理衣飾後,淡然向燕昕躬身行禮。

燕昕被她的眼下的淚痣勾了去,內心OS:啊,這人……長得好彆致哦……不過我在京都沒見過她啊,奇怪,是某位新晉官員的女兒嗎?還是……

她麵上卻帶著淡笑,撐起半身,微傾,抬手免禮,關切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