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英雄【二修】(1 / 2)

席格回憶中掙脫出來,再睜眼,周遭都是紅蓮般的火焰,仿佛夢醒即墜入地獄。

火場中心的溫度高達幾百攝氏度,吸入的一氧化碳會讓他逐漸陷入昏迷狀態。他靠在已經被火烤得滾燙的椅背上,心想:一切都準備好了。

伴隨著真實的謊言最難拆穿,約瑟夫·威廉姆斯並非刻意虛構的假身份,這個人真實存在,他的經曆也是真實的,唯一改變的隻有照片。企鵝人花大價錢買下了這些身份證件,從出生證明到社會保險,所有紙麵文件都無懈可擊。

哥譚市的司法部門采用血液來錄入DNA信息,約瑟夫·威廉姆斯在哥譚市已無親無友,遺傳信息跟所有人對不上是合理的。至於席格本人,為了避免他跟小醜的親緣關係被發現,在被捕前他把全身的血液都換過了一遍。

至於膚色,他一直在服用阿法諾肽,這種藥用於治療白癜風和紅細胞生成性原卟啉症,是一種強效的抗氧化和黑色素生成劑,能夠快速恢複皮膚色素。

唯一的破綻是,在阿卡姆瘋人院嚴密的監管下,他可能無法繼續拿到阿法諾肽,皮膚的顏色過不久又要變成石英般的蒼白。不管沒關係,這場大火會燒掉他全身至少80%的皮膚。

烈火呼嘯著席卷而上,撩過席格精心護理的長發,蛋白質燒焦的味道惡心至極。高溫空氣衝進他的氣管,燒傷帶來常人難以忍受的劇痛,而席格紋絲不動,神色迷蒙,像是仍然陷在夢中。

敲門聲就是在這時響起的。咚、咚、咚……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

“不要敲了,我不在這裡。”席格說。

但那不是敲門聲,而是撞門的聲音。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撞開了。那扇門已經被火烤得發紅,結構化高分子複合材料製成的披風跟它接觸時,都會發出燒焦的滋滋聲。來人直戳戳地站在燃燒的火中,像個直立而死的武士。

蝙蝠俠。蝙蝠俠竟然衝進火場來救他。

席格循聲轉頭,眼神茫然,他盯著蝙蝠俠,失神地笑了:“你終於回來了,是來接我……”

蝙蝠俠沒回答他,伯勞明顯一氧化碳中毒產生了幻覺,不知道把他看成了誰。

他衝上前去,用披風把他緊緊裹住,護著他往已經被烈火燒得完全酥了的窗戶上撞。宛如一顆漆黑的炮彈。

席格被他鐵一樣的臂膀緊緊箍著,抱在懷裡,蝙蝠俠的披風防火防彈,能夠短暫抵禦高溫,在火場中心為他撐起一方小小的、安穩的天地,像老母雞用翅膀護著他的雞崽子。

席格抱著他的手臂,明顯神誌不清,還在喃喃:“我做到了,父親。我都做到了,我浴火重生……”

蝙蝠俠帶著他衝出了這座燃燒的鋼廠。鋪天蓋地的暴雨打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披風和戰甲上都浮起了一層白霧,耳邊是繩鉤槍下滑減速時金屬零件摩擦繩索的聲音,橘紅色的火光倒映在席格的瞳孔中,如熔融的黃金般灼灼發亮。

鋼廠在烈火中發出嘶啞的歎息,鋼索、木材、鍋爐和大理石都在坍塌。蝙蝠俠聽到席格吐出的最後一句話:“……再拯救我一次,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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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夜翼把蝙蝠車開了出來,兩道明亮的光柱照亮了碩大的雨滴,汽車的引擎蓋給敲得劈裡啪啦地作響,夜幕和烏雲黑沉沉地壓在這座城市的頭頂,隻有遠方聳立的高樓滾著一圈亮邊。

蝙蝠俠穿過雨幕,將抱著的人摔在蝙蝠車的前引擎蓋上。

夜翼給伯勞戴上手銬和腳鐐,蝙蝠俠則雙手並攏,壓住他的喉嚨,用力往上一提。像漁民擠出鸕鶿的喉嚨裡的魚一樣,把他喉嚨裡的遙控器掏了出來。

伯勞雙眼緊閉,全身濕透,漆黑的長發、黑色的風衣,和身下蝙蝠車幾乎融為一體,那袒露在外的幾片皮膚白得更加分明,像散落在黑色天鵝絨布上的白瓷碎片。

雖然臉毀了,但他依然是漂亮的。他肩寬腰窄,胯部極細,腰部的線條收得又陡又緊,令人心折。

夜翼給他戴上呼吸機,盯著他的臉,那張臉被三道傷疤貫穿,五官的輪廓被豁開的皮瓣切得破碎。蝙蝠俠低聲說:“覺得眼熟?”

“有點。”

“我一直覺得他很眼熟。”蝙蝠俠一邊說,一邊把伯勞的上衣和褲腿剪開,進行簡單的消毒、清創跟縫合,“總覺得以前見過他。”

如果隻是彆人覺得眼熟,那還可以用錯覺來推脫。但如果蝙蝠俠有,這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夜翼仔細回憶了一下蝙蝠俠認識,但他不認識的人,把所有還能記起麵孔的人通通在腦子裡篩了一遍。沒有任何結果。

最後他說:“至少他的眼睛有點像你。”

蝙蝠俠搖頭,不置可否。天藍色的眼睛也不算非常常見,但不是絕無僅有,撞色很正常。

他從萬能腰帶裡取出幾根小拇指大的硼矽玻璃試管,采集毛發、血液和皮屑。收集人體生物學樣本,為精神錯亂的罪犯建立DNA信息庫也是蝙蝠俠工作的一環。

夜翼道:“馬克斯維爾夫婦是怎麼死的?”

“小佩恩十一歲了。”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