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硯時,僅在錢來回過頭的時候,勉強往嘴裡送上兩口白米飯。
每每下咽,心裡不免會想,原來早在開學那天,蝴蝶就已經扇動了翅膀,然而那時的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會遇上一個大麻煩。
如果麻煩很糟心,不理會就是了,他從不在意彆人對他“難接近”的評價,但如果麻煩很可愛。
陳硯時隱隱無奈。
如果麻煩很可愛,就會沒辦法狠心。
錢來就像晨曦裡的向日葵,對出身不遮不掩的坦誠,對萬事萬物都極其的認真,即便隻是從指縫間漏出對她那麼一絲絲的好,她都能還以千倍的感恩。
這樣的人,任誰都很難對她狠起心腸。
陳硯時又戳了戳飯盒裡的白米飯,勉強再吃了兩口。
錢來又一次回頭。
這是第四次了,陳硯時判斷,她應該已經把她的那份消滅完。
於是他再次舉手投降,握住筷子的手一收,筷子高的那一頭瞬間敲向了旁邊努力藏起自己的鹹金桔檸檬。
他打商量:“我把這個喝完?”
錢來沒有說好,隻是盯著他飯盒裡幾乎沒怎麼動過的米飯,無比心痛,眉頭都皺起來:“可是,不把飯吃完的話好浪費啊。”
陳硯時徹底沒辦法:“已經到我的極限了。”
這也太少了,錢來有一點點的好奇:“你每天都吃這麼少,不會餓麼?”
她以前油水少,也沒零食吃,每天就隻有兩碗大白米飯,每到夜晚,肚子都要餓得不行。
可陳硯時的飯量,看起來連兩碗大米飯都沒有。
“每個人的飯量不一樣,我每天隻要攝入大概半碗的量就足夠了。”
這麼說的話,錢來反思起自己,參照陳硯時大概的半碗,她可能要攝入一桶的量。
所以,他是展櫃裡清貴的窯燒白瓷青花碗,而她,在與他對比之後,她一點都不想覺得自己是飯堂裡裝大鍋飯的鐵桶。
可他看起來雖然清瘦,但一點都不會顯得弱不禁風。
錢來托起腮,好煩惱,她答應張媽要看著陳硯時把飯吃完,那是不是說明,隻要是張媽看著,他其實是可以把飯吃完的。
陳硯時在這時說:“再吃,我就要吐了。”
錢來抬頭,看他沒有長出匹諾曹的長鼻子,因此她小聲提議:“要不,你把我當成張媽?”
陳硯時:“……”
張媽才不會綁軟趴趴的垂耳朵兔頭。
“有點難。”
“那……”錢來想到一個好辦法,她立馬從書包裡翻出手機,開機後找到張媽的微信荷花頭像,點進去翻閱朋友圈,找到最近一張雙手握著絲巾高舉過頭頂,雙腿交叉擺放,身上穿一件色彩斑斕的旗袍,正在薰衣草花田裡隨風飄搖的全身照。
那照片配文:午後的陽光,風隨心動[太陽][太陽][太陽]
底下評論還有黎伯豎起的三個大拇指。
錢來把照片放大,手機垂直站在陳硯時的書本上:“那這樣呢?”
話問完,錢來歪歪頭,一雙眼睛睜得又大又明亮。
可真是個負責到底的好寶寶。陳硯時也跟著把身體往前湊,一手彎曲搭在桌麵,一手抬起,然後伸出食指,輕輕地往她機身頂部的邊緣一按。
稍一用力,手機便扣倒在他的中指,被他輕輕往下帶,直至機身全部傾倒在桌麵。
他偏偏低頭,看向她的眼睛:“你說呢?”
錢來仿佛缺氧。
太近了吧太近了吧太近了吧!
她一秒變成了無法動彈的木樁,目光與他對視,即便是俯視也依舊好看的桃花眼,和怎麼看都無可挑剔的一張臉,這讓她想要尖叫,然後暈眩。
不能再看了,錢來立馬縮起來,頭低低,不敢再說話了。
“張媽不會怪你的。”陳硯時的聲音從頭頂上落下來。
錢來默默的扣緊了指尖。
陳硯時引導她的視線,指指桌子上的飯盒,語氣已經滿是妥協:“那我們今日進度1%?”
也就是說,他還願意配合,還會有再進步的空間。
可是……錢來緊咬起下唇,不能再可是了,他這麼帥的一張臉擺到她麵前,救命,錢來隻好點點頭,希望明天的陳硯時能夠再努力一點點。
然而希望就是用來失望的。
在放學的時候,老師突然宣布學校將要舉行一場籃球比賽,他點名陳硯時:“最後一次了,你說什麼都得給我參加啊。”
周圍同學圍在陳硯時身邊起哄。
錢來被大家的瘋狂嚇到,心想,他籃球一定打得很好吧,心下隱隱期待,卻又慢慢升出一絲苦惱。
可這樣的話,明天中午的陳硯時,大概要被抓去做比賽訓練了。
怎麼辦。
午飯監督員錢來好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