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巫山之雲 他曾是驚鴻照影來(2 / 2)

江南晚雨 景未語 7083 字 8個月前

一切,好像都發展的太好了。

直到。

連續一個星期的晚上,他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一路上都不講話,要麼就是寥寥幾個字。11.21,他哥哥被班主任留下,我們兩個單獨一起走。結果小胖墩又跟上來。

我生氣:“你這麼喜歡當電燈泡嗎?”小胖墩:“我是電燈泡?你算什麼?”

我當作不在意。

他一路沒和我講一句話。……前一秒他還和小胖墩笑嘻嘻的,下一秒小胖墩走後氣溫下降到零度,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於是我自顧自地講了好多事,他也隻是稍作評價,完全沒了往日的樣子。

等紅綠燈時我問他:“你怎麼不搭理我。”

他反問:“我怎麼不搭理你了?”他眼睛注視著前方,一片淡漠,我忽然就被他嚇到了。之後,一路無言。

11.22,中午在家裡翻看了初一時的日記,忽然就想起了從來都沒有完成的願望,看著那時的心比天高,感極而悲者矣。一路抹淚去學校,又在校門口碰到他。他看到我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之後再沒任何動作。我有些尷尬地走過去,就那麼看著他的臉。

他不耐煩:“不要一直看著我。”

我心臟漏跳的一拍剛好補上那天多跳的一下。

我想開口問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一直跟著他,如果他說是,那我會立馬離開。

但我最終沒忍心說出口,我怕答案就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喜歡讓我變勇敢,愛讓我變膽怯。

那麼偉大的一張臉,曾對我露出過多麼令人心動的笑容,那麼好看的琥珀色的眼睛,曾對我流露出多麼溫柔的秋波。如今,物是人非。

他有朋友看到了他,叫他過去,第一次他沒動,第二次叫他,他過去了,就那麼一直往前走,沒停留,也沒再回頭。

於是看他就那麼從我的全世界經過,我開始考慮苦海回身。

進校門後看到他在打乒乓球,走到班門口的走廊上,我默默注視著他,不自知地流下眼淚,然後,捂著臉痛哭起來。朋友得知經過,憤憤地罵他是渣男,在她們的慫恿下,我對著他豎了根中指,就那麼巧地被他看到了,他愣了愣。

我晚上不再和他一起走。那天晚上,我和朋友先是走在前麵,朋友看到了他,小聲地提醒了我一下,我閉口不談,卻還是沒忍住看了看他,他看起來心情更不好了,和他哥哥之間的氣氛也像是兩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此後連續一星期,我沒再見過他打乒乓球。

朋友都說他是渣男,都勸我放下。

可我知道,他沒做錯任何事,他一直都是那麼好,他隻是不喜歡我而已。

是我自己要作繭自縛,怪不了彆人。

有因有果,這苦果是我該受的,這囹圄也是我寧願陷進的。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南牆要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關山要過;每個人在清醒之前,必要經過一路磨折。

回到家裡,進到浴室洗澡,我默默地把音樂調到最大聲,好中和我的哭聲。

音樂剛好放到“他字字未提喜歡你,你句句都是我願意。”

花灑打開,流水傾瀉而下,水霧氤氳,像馬孔多下了一場滂沱的雨。

我假裝把一切當作無所謂,實際上,每一個無所謂的瞬間都刺痛了我。我的欲蓋彌彰,顯得多麼的可笑。

我總是擅長於把一切回憶抽絲剝繭般一一呈現在腦海裡,然後不自知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所以總是能不合時宜地想起他。

體測測八百米時,平時跑操都跑最後一個的我跑到了第一個,甩了所有人半圈,跑起來就像不知道累一樣,邊跑邊灑淚,於是在最後一百米跑吐了。

我毫無波瀾地退出測試,走進廁所,然後,淚水決堤。

太痛了。

我太想把那一切當作是一場夢,可我的習慣不允許,我的心更不允許,我的目光會不受控製地去尋找他的身影,於是我再不敢站在走廊上,卻又再三放縱自己一次次穿過走廊。

放半月假一個人去看了《照明商店》。買奶茶時突然想起他總是喝楊枝甘露,於是亦步亦趨地點了一杯。

甜的發膩,嘴裡還有沒去乾淨的發苦的芒果皮。我不忍再喝。

之後和朋友去吃了一頓飯,一個人小酌了一杯,臉燒得可怕。晚上在床上輾轉難眠到兩點多,眼眶的淚太滿,總是看不清月光。

我粉飾不了這一切。我常用無所謂的表情和朋友說我放下了,卻偏偏又一次一次地在她們麵前談及他。朋友們一個個的總能在各處遇到他,我從未遇見過。

緣分儘時,近在咫尺也相遇不了。

張愛玲說,愛一個人會讓自己低到塵埃裡。

我愛似微塵的他,偏偏沒有人愛低到塵埃裡的我,我如同一隻蜉蝣,一直以來都在撼著一棵不可能倒下的樹。

之前讀馮唐的詩。他寫:“你眼睛的麵積一定小於湖,而你也很少哭,可為什麼坐在你麵前就像站在湖邊,細細的霧水就扯地連天。”一直很想念給他聽,隻是緣分消失的太快,再也沒有機會了。

想起曾和他說過遇見他的那天我體溫達到了38.6 ℃,因為人在一見鐘情時體溫會變成38.6 ℃。之後一直想澄清一下,我對他不是一見鐘情,也不是見色起意,我隻是被他的小細節感動到了,然後無法自撥地喜歡上了他。

他肯定不知道。

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去翻看從前的日記。裡麵有我們說過的所有話和做過的所有事。由是感慨,於是又失聲痛哭起來,淚水比我坦誠。

比離彆更怕思念如洪水猛獸將我吞噬,那些溫瀾如風的回憶儘數將我淩遲。

關山難越。

我會問朋友,問同學,問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小宜說:“肯定喜歡你啊,我們一群人看他倒垃圾,他隻看你,看我們都是冷漠的眼神,看到你就笑,還臉紅。”

小琳說:“他不喜歡你每天跑操往上瞟乾嘛?”

蕙蕙姐說:“就是,每天跑操就看著你,你在哪,他目光就在哪。”

從前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我甚至能感受的到他洶湧的感情。

可是,回不去了。

半個月後班主任拖堂,比平常晚了二十幾分鐘回家。

在馬路邊上碰到他。他和朋友站在紅綠燈邊上,一句話也不講,氣氛詭異得可怕,我用書擋著頭直接跑掉,朋友在後麵追我,還不忘和我說:“他一直看著你。”

無所謂了。

12.8。星期五體育課在第三節課,第二節課下課跑下去,剛好碰到他們跑完操上來,迎麵碰見了他。他眼神毫無波瀾,我們像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從人海裡來,又各自回人海裡去。

他曾是驚鴻照影來。

我忘不掉他,我對過去的一切情深意重,可我絕不回頭。人生南北多歧路,自此君向瀟湘我向秦。

三毛說,飛蛾撲火時,一定是極快樂幸福的。

是這樣,可我,不再願意撞第二次南牆了。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我教他,有些人,走了就不再回來。

是我以蜉蝣之身,妄圖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