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期將近 要打開禁忌之門嗎?(2 / 2)

但是她的感知就真的是正確的嗎?還是說隻是由於自己過往記憶入侵帶來的刻薄懷疑?有沒有可能,這個時空裡他會是好人?

她剛被按下去那一點同理心又開始冒頭。她想起那雙霧綠色眸子閃爍的真摯善意,想起他在台上露出富有感染力的燦爛笑容,想起他身上隨處可見、未來得及處理大大小小的傷口。

說不定是自己誤解了呢?他脖頸和衣領上的血跡說不準是台上表演時被飛刀劃傷的呢?畢竟她也沒有親眼目睹他殺人的過程。

而且現在一切都還早,他看起來還是一個正常人,友善,禮貌,熱愛工作,言行舉止沒有一點瘋狂的跡象。聯想到他的未來,她內心被掩埋的好奇欲又冒了出來。所以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呢?

她想起了前任主編對她說過的話。順帶一提,那個老頭子也死於非命。

「作為記者,首要大膽假設,切記小心求證。不可被腦海裡的刻板印象與表象所蒙蔽雙眼,歪曲真相。」

好吧,雖然不相信主觀判斷,但是她尊重事實,他說的是對的。她想看看謎底到底是什麼。

時間一滴滴地緩慢流逝,年輕的小醜還沒有從車裡出來。

於是林荔開始繞著大篷車來來回回地觀察,停在車窗前,踮起腳尖湊近灰塵密布的玻璃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顫抖地點了點車窗上的液體痕跡。

她眯了眯眼,努力辯識著半透明墨色玻璃窗上顏色未知的半凝固發黴液體。嘖,所以那是什麼東西?番茄果醬嗎?過期奶酪?

就在此時,車門被毫無預料地拉開了。眼前的青年手上還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傑羅姆·瓦勒斯卡一臉茫然地看向她的舉動,一時有點語塞。

他看著眼前的場景,一邊不忘將手中的杯子遞給她,想了半天才緩緩地說到:“呃——其實剛剛……你是可以上來坐一下的。”

“不需要這樣子……?”

他省略掉了後麵一係列聽起來少兒不宜的言外之意,挑眉,撇撇嘴無奈地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女孩,霧綠色的瞳孔裡隱隱帶著興奮。

“額……不是,我隻是想看一下這塊玻璃的樣子……”女孩手指交織在一起,似乎在努力找著借口,“這些彩帶是你們自己剪的嗎?哈哈,真好看。”

“哦?是嗎?”

他眯起眼,笑容扯得更燦爛了點。

“真的……這款玻璃的材質摸起來感覺也很很不錯……”女孩敲了敲那扇窗戶,忐忑不安地接著說道,“沒有其他意思,我是說我想考慮要不要給我家也換上一麵同款……”

“額,我是說,這塊玻璃上灰塵真多——咳咳……”似乎是謊話說得太多,她從階梯上搖搖欲墜,站姿不穩。

“喔,小心一點。小姐。”青年見狀挑挑眉,扶住她的手臂。

“抱歉,它們都很老舊,最近太忙,未來得及清理。”那張完全卸了妝的臉蛋露出青澀禮貌的微笑,同她在過往報紙上看見的相片截然不同。

眼前傑羅姆·瓦勒斯卡的笑容裡少了太多瘋狂暴戾,卻顯得更加古怪。那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地獄烈火,被冰封在北極暗自湧動,終有一日,會燒死整片水域。

“你不是要找項鏈的失主嗎?那我們快行動吧。”

鬆開麵前女孩的手,傑羅姆·瓦勒斯卡隨後將暗藍色外套穿到肩上,拉鏈拉至脖頸處,抿抿唇,看起來像是防衛她的潛在不良行徑。

***

幾小時後,夜愈發的深沉,兩人並肩站在已經停運的摩天輪下,年輕小醜介紹道,這是整個遊樂園的中心區域。

“我們這樣真的可以找到項鏈失主嗎?”

林荔舉著失物招領的牌子,看著四周愈發稀疏的行人,看著手中的項鏈,一個冷笑話,她開始思考自己在這個夢裡的結局會不會是死於無聊。

一路下來是有不少行人前來詢問,接著他們打量完這條項鏈後就一副不理解的模樣離開了。

她看著玻璃牆內自己的倒影,心想在這個異世界如果真的存在著這一位連磨損程度都同她的項鏈一致的失主,那人不會是另一個自己吧?

她想起都市傳聞,當一個人看到分身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他離死亡也就不遠了。就像傑羅姆和傑羅麥,這對雙生子,突如其來冒出的另一個、相同的人物,他出場了,所以他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唔,那我們再想想彆的辦法?”青年感覺到了身邊人的顫抖,紳士地將他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抱歉,暮春的哥譚還是很冷的。”

“對了,你不是哥譚人吧?”

青年狀若不經意間地問道,語氣卻十分肯定。

額,這一點那麼輕易就可以看出來嗎?難道哥譚市民身上是散發著什麼獨特性氣質嗎?可以互相之間快速辨認?林荔暗自吐槽道。

“我是從鄰市過來遊玩的。”林荔給了上一次用的借口,抬頭真誠地望向對方,“過幾天就離開了。”

言外之意是,傑羅姆·瓦勒斯卡,所以就算真的他犯了事兒,她也不會告發他的。她隻是一個過客,有點好奇心的過客。

“所以你呢?瓦勒斯卡先生?”

“我在鄰市曾經看到過,一個同你一模一樣的麵孔。”想起傑羅姆死前的畫麵,林荔緩緩組織著措辭,“你有孿生哥哥嗎?”

青年隻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對了,可以給我再看看這條項鏈嗎?”他轉移著話題。

傑羅姆·瓦勒斯卡依舊麵帶微笑,軟綿綿的神態毫無攻擊性,除了那雙霧綠色的眸子,燃燒著暗淡的戾氣。

“當然。”

林荔把項鏈遞至他的手心。

肌膚相碰的那一瞬,冰冷的體溫在兩人之間顫抖著發燙,灼燒著空氣裡的雪花。項鏈邊緣折射著銀光,像極了刀刃。她想起了羔羊,未知的恐懼感湧上脊椎,心臟絞痛之餘,她預料自己死期將近。

她想或許她問錯了問題。

可即便如此,她的內心仍然存在極其荒謬的一角:她願意相信他,相信他善意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