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期將近 要打開禁忌之門嗎?(1 / 2)

【麵對血腥藍胡子,年輕小姐,你要打開禁忌之門嗎?】

在林荔預備答應未來罪犯——如今年輕正常的可愛小醜,傑羅姆·瓦勒斯卡的那一刻,她的心臟處再度傳來如蝕骨般的痛感,令她下意識皺起眉頭。那一瞬,她似乎走馬觀花般地,再度窺見了自己的死狀,四分五裂,血肉與泥濘混在一起,窒息又鮮活地與土地一同呼吸,就像一棵植物。

這讓她開始猶豫不決,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我很感謝你……願意幫助我,小醜先生。”

林荔上下打量眼前傑羅姆·瓦勒斯卡這一身彩虹色誇張裝束,與半張臉的油彩,有些為難地改口推辭,“但是……你現在方便嗎?你的演出已經結束了嗎?會不會打擾你的休息?”

或許他們應該就此分道揚鑣。

摩挲著銀幣上鐫刻蟒蛇盤桓旋繞成花的圖紋,她看見血液緩緩從眼前年輕小醜的額角滑落,他脖頸處的傷口再度裂開,像是漂亮又猙獰的紋身。

於是她的眼淚又跑了出來。

伴隨著心臟不知名地絞痛,像是情感終於戰勝了理智,她還是做不到隻是殘忍的旁觀,保持好奇。她對他總是有著過分投情,或許她真的應該聽前輩的話,辭掉工作,去當修女。

“喔!衣服!對。你等等。”

眼前的青年拍拍自己的額頭,好似頓悟了什麼,他頗具耐心地俯下身來,擦掉女孩臉上的淚水,揉了揉她的頭,古怪又溫柔地低語道,“噢噢噢,彆傷心,迷路的小姐。”

他的語氣讓她想起了童年時母親給她講過的那些詭奇故事裡的主角,愛麗絲漫遊鬼域,小紅帽殺狼記,城堡裡的冰雪棺材。母親的口味總是有點天真的古怪,令她夜晚噩夢連連。

或許這一切也隻是她的瀕死之境,幻夢一場,不是麼?畢竟她早已死在眼前人的刀下了,死而複生,還是複活在漫畫世界,總是太荒謬。

都說人在死之前,會看見意識深處最期待、最渴望的東西,以及走馬觀花自己被掩埋掉的過往。

所以為什麼是他?傑羅姆·瓦勒斯卡?

她沒有答案。

林荔握緊了手中母親的遺物,那串銀項鏈似乎在她的掌心發燙,使得她思緒變得更加混亂。

傑羅姆·瓦勒斯卡卻扮了個鬼臉,吐出舌頭,不甚在意地將額角的血液擦掉,苦惱地看了眼自己的服飾,歪歪斜斜地踏上階梯,一副天真模樣。

“對了,小姐,你要上來坐坐嗎?”轉身預備踏上車廂內,他笑得開朗極了,像是完全不記得前一刻車上發生了什麼,熱心腸地發出邀請。

“你確定?”

林荔詫異地盯著他,語調不禁拔高了幾度,腦內已經構建好了即將出現的凶殺現場,後退了幾步,臉上抱著絲絲警惕。

“呃——我是說,現在天氣太冷了,小姐,或許你想要上來喝杯熱茶什麼的?”

傑羅姆·瓦勒斯卡好似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話裡的不妥,接著匆忙找補,滿臉通紅地解釋著他的話,就像是家教良好的正常青年第一次邀約暗戀女孩,慌張又忐忑。

看起來倒有那麼幾分純真。她想。狼在吃人前都是這個模樣。

怎麼樣?她要為自己的好奇心冒險嗎?林荔想起了關於藍胡子的童話。年輕的新娘打開了禁忌之門,看著滿地的屍體,鑰匙落地,沾上永遠洗不乾淨的鮮血。

“好吧,很感謝你的邀請——”

林荔猶疑地開口道。

眼前的青年靜靜地凝視著她,他歪著頭,斜靠著車門,好似在等待著她搖擺不定的回複,像隻衣冠得體的野獸。

該死的,她就不該小時候看太多這些詭異東西,這樣夢裡就不會那麼血腥。所以她要受邀打開那扇禁忌之門一睹真相嗎?

她或許會看見車內滿地狼籍的凶殺現場,說不準下一刻對方就會情緒上頭,連她一起毀屍滅跡,故事完結。這也太暴力。

當然,也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一切隻是她的錯覺,她的第六感失誤。車內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她將會和和美美地喝上一杯熱茶,再同他聊聊馬戲團童工問題,順帶勸青少年上學。這也太無聊。

而她想要玩久一點。

如果是死是必然的結局,那晚點死,死得驚奇一點,出乎意料一點,總是更讓她滿意的。而且,她不會允許自己死在任務裡。

作為她的任務對象,她應該活得比他久,這才合理。她想,她總能通過彆的方法,安全的方法獲悉她想要的真相:關於車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於是她想了想,輕輕踢了踢地上的小碎石頭,狀若為難地回絕了他。“不過——我還是在外麵等你好了?時不我待?”

她露出滿帶歉意的甜笑,晃了晃手中失主未定的項鏈。

“好吧。我感到遺憾。”

傑羅姆·瓦勒斯卡撇撇嘴,做出一個誇張的悲傷表情,權當提議作廢,不甚在意地轉身走進室內,關上車門。

隻是他那表情變幻的瞬間讓林荔回想起他在舞台上扮演的小醜。這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他很危險。

林荔站在原地,初冬深夜的寒風吹入她的袖口之中,遲來的恐懼感終於一點點侵入肌膚。她看著篷車玻璃上厚厚的灰塵,推演著正常人在當下應該做些什麼,之後的走向會如何。

出於保全個人性命安危考慮,麵對一個疑似殺人狂,她現在就應該拔腿就跑。

若是她還處於自己的國家,接著她就應該連夜敲開警局的大門,高喊道“我要報案”,然後讓警察把眼前的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

可她現在在哥譚。

林荔抬頭看了眼陰雲密布寥落無星的天空。

照著自己前一輪的經驗,在這個混亂之都,就憑著眼下傑羅姆·瓦勒斯卡的精湛演技,她這樣做的下場可能是再被詹姆斯·戈登扔進羈押室裡麵壁,順便讓他女友萊斯利·湯普金斯給她做一個精神測試,然後把她送到阿卡姆病院裡。

等到真相大明,她早就被折磨死了。

當然,她也可以沉默地拔腿就跑,毫不聲張今日的所見所聞。然後終有一日,她被條子找上,然後被送去精神病院。或者乾脆被待會兒換完裝的傑羅姆·瓦勒斯卡拿著斧頭追殺至暗巷,亂刀砍死。

死局。

該死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