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縱 來玩個遊戲。(1 / 2)

【給她一條鐵鞭、一個鐵錘和一把匕首。】

和瘋子共處一室,最好不要對他的心思多加揣測。

事到如今,或許她隻能怪罪自己。是她率先被對麵男人那悠揚的聖誕小曲勾了魂,麻痹了警惕心。

做錯了選擇。隻能再死一次咯。

但是見鬼,好一隻塞壬男妖,還帶著詭異幽默感。誰不會上鉤?

即便武力值未知,被鎖在牆上,憑借著那蠱惑人心的氣質,他理應戰果累累。

他們不應該將他四肢上銬,而該用針縫死他的嘴。他也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會被鎖在牆上。

因為他太欠。

好吧,這就是她的臨死感言。

才怪。

事到如今,林荔有些厭倦了這個遊戲。他的目的太明顯,他還是在試探她。他恐嚇她,或許是因為想惹怒她。

不然他根本用不著同她談七談八,陪她講這一堆廢話。如果不是被鎖在牆上,他大可直接動手。

但是為什麼?

喔。

被鎖在牆上。

林荔摩挲著冰冷的刀片,終於想起了胸前掛著的那串未知鑰匙。一切問題突然被拎出了最終頭緒。

他想要自由。

巧了,她也是。

就在此時,她的小腿恰好被一隻紙飛機砸中,不痛不癢,孩子的惡作劇,似乎提醒著她回神。隻是下一次,就不知是彆的什麼了。

他再度慢悠悠地哼起變調的曲子來,還是聖誕頌歌。

她終於開口了,聲音依然漠然。

“所以為什麼選這首?”

暗室的女孩嘲諷地扯起唇角,“如果是我,我就唱一些什麼去他媽的世界操蛋人生下地獄吧之類巴拉巴拉。”

“畢竟我們現在的處境可不算美妙,不是麼?”

姑且算是關於快樂問題的回應。

“唔……”

“小姐,你不知道明天是聖誕節嗎?所以,祝你快樂!”寂靜之中,他歡呼道。

“我的確不知。”林荔老實答道,“我的時間觀念一向差勁。”

試驗品小姐再度擺出無害的姿態,維係著這脆弱的和諧。

再者,羔羊吃人前也不會傻到雙足站立,扮作撒旦降世。她們會很乖。

然後沉默地一口吞掉,連同鮮草和血肉,吞掉,全部吞掉。

“當然,祝我們快樂。”黑暗裡,她笑了,凝視著手上的刀片,意有所指地說,“也祝我們平安。”

“可你為什麼不笑笑呢?嗯?甜心?”

漆黑之中,他歪歪頭天真地問道,將鎖鏈發出滑膩如蛇行般窸窣的動靜,“要知道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

揮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問題與回憶,麵對那位精神狀態未知的神秘病友,她盯著那道太過明顯的視線,終於開口說道:

“你知道嗎?哭到嘶啞時人所發出的聲音,那咳嗽般的嘶啞,接近於喜悅至極的狂笑。”

算是一個沒有理由的解釋。

“多有意思。”

她站起身來,拍拍衣袖,沒有表情地冷靜補充道。

“噓——保持安靜。所以……我想,人最好還是不要大喜大悲為妙。”

漆黑之中,試驗品小姐捏緊了刀片,按壓著沒有脈搏跳動的手腕,將床單劃開成一道布條,纏在腕間。

林荔終於下定決心,向這隻惡狗慢慢靠近。

漆黑之中,她預估著對方的位置,思考要怎樣才能讓他閉嘴,也順水推舟對方一直在嘗試激怒她的意圖。

空氣湧動著不安的血腥味,這來自於她的掌心,卻更多的是被遺忘的記憶。她的腦子裡下意識反複盤旋著年少時母親對她講過的故事,武後馴馬記。

嘖,小荔,這樣不行哦。至少要一刀封喉才對吧。有個聲音若有若無地在她的耳邊響起。

夠了,她並不想想起。可那段聲音還在繼續說。

如何馴服一隻大型惡犬?

獎勵和懲罰?

不,這是對待小狗的手段。

對待凶獸,應該選擇暴力。絕對的暴力,就是絕對的正義。

“給她一條鐵鞭、一個鐵錘和一把匕首。用鐵鞭打它;不服,就用鐵錘接著錘;還不服,則用匕首殺了它。”

母親溫柔的聲音盤旋在耳邊,如影隨形,與過去那些破碎的剪影交織在一起,就像她永遠逃不出去的夢魘。

那個聲音鼓勵著她采取行動。

她雖然沒有這些工具,卻有著一隻小小刀片。也算得心應手。畢竟,她有經驗,充足的經驗。是她親手劃開了她的喉嚨。

“動手吧,小荔。”

現在不過是一次重蹈覆轍的演習。

並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

林荔將後背緊貼著冰涼的牆壁,緩緩移動著步伐。與她平靜的臉色不同,她的指尖正難以自控地顫抖著,那小小的刀片差點掉落在地。

然而下一刻,這位瘋子室友卻說,“喔!甜心小姐,我想到了,我們還是玩個遊戲吧!”

漆黑的禁閉室內,試驗品小姐呆滯地停下腳步,踢到了一個蘋果。咕嚕咕嚕,它如剛剛掉落的頭顱般,一路滾到未知的角落。

與之相伴的,是她終於從童年的魔咒中清醒過來,回歸秩序,恢複冷靜。

該死的。

她究竟在做些什麼。

林荔皺起眉頭,將刀片按進了沒有一絲痛感的掌心。

一牆之外,病院四周防衛巡視燈來回轉頭,執行著固定任務,閃爍著冷光,監督著每個不牢靠因素。夜班的獄警無聊地打著橋牌,倦容與暴躁並存。他們對於這裡夜間的喧鬨已然習慣。

寧靜的禁閉室內,和平不堪一擊。

每個人隻能靠自己。

她忍不住想,萬一呢?如果他是好人呢?他們可以一起逃出去嗎?

和平不堪一擊,可總不該放棄維護和平。

“喔?”

林荔歪歪頭,在手上把玩著刀片。

“你想玩什麼?”

“拜托!這裡可是快樂病房!我們不動手。”

似乎是看穿了試驗品小姐的猶疑,鎖鏈聲晃動,他隨即搖搖頭,聲音委屈又虛弱,好似哀求,但更像命令。

“通常來說,我們會玩,敢不敢遊戲,或者是秘密與冒險。但是——”

“你太可愛。”

“小姐,為你破例。我們今晚換個熱身活動。”

他緩緩蠱惑道。

有意思。

他的行徑讓她突然想起了曾經朋友家的寵物。那隻凶戾的比格,被主人套上項圈,上了鎖,注射了狂犬疫苗,依舊亮著尖牙,咬人不眨眼,玩心重。

眼前的這位冷幽默瘋子,不是薛定諤的貓,不是大型犬。

他是一隻塞壬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