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病秧子,他常年泡在藥罐中,出行最不能缺的就是藥物。
穿越前他正在房裡收拾藥箱,那個藥箱成了他來到鄴朝的唯一一個隨身物品。
“草民離開梁王府時,曾收拾過包裹,可否能把包裹尋來。”
那日被捕後他們的東西已被全部扣押,至今沒有歸還。
皇帝好似頗感興趣,讓李顯義著人去辦。
沒等太久,侍衛從廷尉府送來從梁王府收繳的包裹。
唐青繞去殿前,找到自己的包裹後打開,取出裡麵的小藥箱。
藥箱密封性很好,當時收整的藥物,隻來得及放了心腦血管和消炎抗生素一類的藥,除了抗生素,剩下的藥半年前就被他吃得所剩無幾了。
檢查藥盒子上顯示的保質日期,也就在這一兩個月內過期。
唐青將盒子裡的一板頭孢帶入寢殿,太醫連接圍上前,端詳陌生的藥丸,接連沉默。
沒見過的藥,如何敢給皇上服用?
當即勸阻。
萬一吃出什麼岔子,那可是全族都要掉腦袋的事情。
蕭雋並未表態,拿著手裡的奇怪之物打量。
此藥聞所未聞,唐青此人就很奇怪,他能給出這般奇怪的藥物,便也不足為奇。
蕭雋按著包裝的指腹稍微用力,“吧嗒”一聲,藥丸頃刻彈出,還彈向了他的額頭。
向來淡漠威嚴的帝王,麵上難得閃過明顯的錯愕。
唐青忍笑,輕聲道:“皇上,您把藥丸從包裝裡擠出來了。”
明亮的宮燈映出青年精致的眉眼,蕭雋看著他:“孤如何信你。”
唐青一忖,拿起彈出來的頭孢膠囊,麵無改色地吞下。
“皇上以後是草民唯一的倚仗,草民豈敢欺君?”
又叮囑:“若皇上服用此藥,切記近日莫要飲酒,如果不然,恐有性命危險。”
過了半時辰,太醫將唐青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除了體質上先天的虛弱,加之近來感染些許風寒以外,並無任何中毒的跡象。
等蕭雋按劑量吞服了一次頭孢後,唐青已經控製不住地合上雙眼,他滿身疲倦,唇邊卻浮起笑意,心知自己應該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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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值深夜,蕭雋回了頤心殿。
唐青坐在梨木交椅上望著火光出神,蘭香提心吊膽的進來,憂心忡忡問道:“先生可還安好?”
唐青歎道:“應當無礙。”
隻是方才精神高度集中的應對皇帝,以致心臟有點不適。
暗示自己需要緩和,靜坐半刻,遂才幽幽睜開眼睛。
他直起身想往床榻走,腿還是無力的,甫一站起,往旁邊踉蹌幾步。
蘭香趕忙扶著他,唐青寬撫:“約莫累了,先歇會兒。”
紗製燈罩內的燭火靜謐燃燒,天明熄滅。
還沒休息太久,天亮後唐青起身洗漱,待換了身衣物,坐在殿前等候宣召。
蘭香替他備了份熱湯,他沒什麼胃口,專注地等消息。
“先生,您身子弱,多少喝一點吧。”
唐青壓著不舒服的嗓子:“抱歉,今日實在沒胃口。”
蘭香長歎。
“先生可是在等李常侍。”
唐青:“嗯。”
蘭香便同他一起等,雖不知為何先生會篤信李常侍定會前來,可望著先生平靜如常的麵容,便隻想相信這個人。
晌午時分,李顯義親自迎他,麵上洋溢著喜色。
“先生,陛下召見。”
一旁趴在圓桌上打盹的蘭香露出佩服的神色,先生神了。
唐青隨李顯義趕到頤心殿,碰見正從殿內走出的幾名太醫。
為首的太醫衝他微微點頭,唐青猜測理應是皇上昨夜吃的藥有了明顯的效果。
檀香縈於殿內,唐青越過竹簾,甫一抬頭,便定在原地。
坐在禦案前的帝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可知孤找你何事。”
唐青垂首,伏身行了跪禮。
“草民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不敢?”蕭雋慢條斯理道:“孤看你倒是敢得很。”
唐青腦袋垂得愈發低,如瀑的青絲沿肩膀滑落,露出細白猶如春筍的後頸。
蕭雋淡淡打量,心忖:眼前的人隻一宿沒歇好,似乎又瘦了點。
繼而忽然開口:“孤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