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一個兩個笑嘻嘻的圍在旁邊,起著哄要我講幾個笑話。
這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光。
但在十三歲生日那天,什麼都變了。
我被一群人接到了一個大城市裡,父親母親留在了那裡,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一彆就是永彆。
那一天,父親隻是和我說,那些人是帶我到大城市裡去玩的。
我當然不信,我沒有那麼好糊弄。
我聽到了母親在哭,但是母親似乎是高興的。
“業晴被我們耽誤了這麼多年,總算又回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了…………”父親的低語一時聽不出情緒的好壞,但的確真真切切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前一天偷聽到了一切的我,像是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真是的,我都多大了,父親還把我當小孩子。
當時十三歲,但自認為成熟的我,在看到母親一副哀傷的樣子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同意和那群人一起走。
我本來以為我還能時常見到父親母親的,隻是現在想想,當時的我想法還是太過天真了一點。
那些人告訴我,我是卞家被拐賣了很多年的大小姐,現在他們要接我回家。
那一刻,這種狗血俗套的小說劇情出現在我身上時,我沒有感到半分欣喜,反而有些驚慌失措。
家?
我的家不在那裡,有父親母親的地方才叫家。
但是我再怎麼不情願,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彼時的我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們抗衡,畢竟一個小女孩又能做什麼呢?
我最終還是沉默著回了卞家。
我在路上也曾妄想過,我的親生父母也能好好對我,試圖安慰自己,我能有兩對父母,能同時有四個人愛我。就算這樣貪心一點,也好。
但是事實證明,像我這樣貪心的人,最終結局是什麼都沒有。
卞家很大,很豪華,我根本無法形容當時那一眼的震撼,可我還是不想留在那裡。
一個漂亮優雅的女人從樓上走下,高高在上的看著我。
我從未見過那般高貴的人,她審視挑剔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我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的目光已經告訴了我,無論我做什麼,她都不太會喜歡我。
一個人推了推愣愣的我,告訴我,那是我的生母,卞家夫人。
生母,真正的母親。
但她竟然是我的母親,又為什麼會不喜歡我呢?又為什麼用那種挑剔的、甚至還帶著隱約厭惡的眼神看著我呢?
如果按照丁老師給我講過的、小說裡的套路,她不應該高興地抱住我,和我說“我好想你”嗎?
天底下的母親不應該都是喜歡自己孩子的嗎?
她不像我的母親。
“媽媽……”一道銀鈴般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轉過頭去,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小女孩,白暫、纖細、可愛,仿佛上帝把人間的一切偏愛都灑向了她,使得那樣一個令人偏愛的存在誕生。
她可真白,像童話裡的白雪公主。和天天在鄉野間撒丫子奔跑,曬成黑皮的我比,簡直就是天上來的仙女。
那個推了推我的人又告訴我,她是卞知夏,是我的妹妹。
小女孩跑了過來,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她看上去格外人畜無害,甚至笑著對我說了一聲:
“歡迎回家,姐姐。”
但我知道,也看得出來。
這個仙女一般的妹妹,也不是很歡迎我。
透過那張漂亮的麵龐,我看到了她眼裡的厭惡與高高在上。
我真的不理解這些人。
我不想留在這裡。
回到現在,看著眼前高貴的女人和美麗的少女,我收回了臉上所有笑容,提著書包就上樓去。
“如果討厭就割舍,嫌棄就眼不見為淨,你們這樣不上不下的,弄得人很煩。”
有什麼關係呢?從頭到尾的異類,難道不是隻有我嗎?
被厭惡也好,被憎恨也罷,反正,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