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極度的痛楚中,昏迷的傅以恒夢到了他八歲的時候。
那天一切都很平常,媽媽一如既往的喝醉了,嘴裡罵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不過大多是痛斥父親的薄情。
傅以恒沒見過幾麵自己的父親,根本想不起來他的樣子,因此隻能幫媽媽蓋好被子,收拾一下淩亂的客廳。
和以前的大多數日子一樣,他得去接幼兒園放學的妹妹。
幼兒園的幼師們認識他,都向他揚著笑臉招了招手,示意妹妹久安已經等他很久了。
本來幼兒園接送應該由家長來的,但這對兄妹的家長出奇的不負責,還常年喝的醉醺醺的。
幼師們一直很擔心這對兄妹的生活,但好在那位年輕的媽媽除了極度不靠譜以外,也沒有做出什麼虐待孩子的事。
“哥哥,天空為什麼是藍色的啊?”
“因為藍色會給人們帶來好心情啊。”
“那哥哥………久安想要一個粉色的小傘,同學們都有,我也想要!”
“好,哥哥拿零花錢給你攢一個。”
回家的鵝卵石街道上散發著淡淡的泥土清香,昭示著這裡剛被一場大雨光顧。
傅以恒牽著妹妹傅久安的手,緩緩地走在空曠的街道上。
這條街道屬於人很少的拐角,加上住的地方偏僻,平日裡根本沒什麼人來。
大雨洗刷過的城市格外安靜,兩個稚嫩的身影互相依靠著,言語間是屬於孩子的天真與單純。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突兀的來客打斷了這溫馨的場麵。
“你好啊………傅、以、恒。”
傅以恒抬頭,對上麵前高挑青年的雙瞳。
青年俊美異常,白襯衫、銀框眼鏡,身上帶有一種懶散的儒雅氣息,像是無害的書生;可偏偏又讓人在他麵前放鬆不起來。
尤其是那一對隱匿在銀框眼鏡下的、看誰都帶有深情的眼睛。
像是有書中那些攝人心魄的妖術般,可以將人沉溺於其中。
此刻他正微微地笑著,看著比他矮整整一個上半身的傅以恒。
而且傅以恒覺得,眼前的青年,似乎與自己的媽媽有些地方十分相像。
無論是五官,還是某種難以言喻的氣質。
傅以恒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但出於早熟的緣故,他隻是警惕的問道:
“大哥哥,你是?”
說完,他還不著痕跡地拉著傅久安往後麵退了幾步。
傅久安有些害怕的拉住了哥哥的衣袖,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儘是對陌生人的警戒與害怕。
這點小動作自然是沒逃過青年的眼睛,他嗤笑一聲,勾起一個無瑕的笑容:“你是傅以恒……那我又會是誰呢?”
在那一瞬間,他身上一切令人不適的感覺都消散於風,取而代之的,是片刻的迷茫。
“我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呢?”
那份說不清的情緒,是年幼的傅以恒所不懂的,他也不想和這個奇怪的大人繼續周旋,他隻想趕緊帶著妹妹回家。
可是當他剛退一步,青年卻又瞬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片刻的迷茫消失殆儘,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
傅以恒已經聽不清楚他後麵說了什麼了。
青年的手碰到了他的眉間,在那一刹那,仿佛有一股熾熱的洪流湧出,他的身體一下充滿了難以控製的能量。
好痛………好難受………
“哥哥………哥哥!久安好痛!嗚嗚……”
顧不上突如其來的七竅流血,傅以恒強撐著力氣到了久安的麵前,可卻使得妹妹的症狀更加嚴重。
“好痛、啊!———哥哥你不要過來!你過來………久安更痛了!”
鮮紅的視線裡,久安倒在地上,和他一般七竅流血,粉嫩嫩的臉蛋上找不出平日的可愛嬌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忍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