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剛才乾嘛拽我衣領?”
梁恪言走在前麵,上了三樓樓梯。
沒得到梁恪言的回答,梁銳言又自顧自說:“雖然不敲門就進她房間這事兒很沒品,但是我和柳絮寧不一樣。哥你不是知道嗎?你剛剛嚇到她了。”
梁恪言的眼睛看著門把,卻似透過門把想起剛才的柳絮寧,臉上因為驚嚇而瞬間變紅。
以及他和梁銳言走出幾步之後才響起的一道微弱卻足夠清晰的鎖門聲。
哪裡不一樣?他怎麼知道。
梁恪言握著門把的手遲遲未下移。他偏過頭,看向梁銳言:“那需要我明天和她道個歉嗎?”
梁銳言隨便地拽了拽衣領:“那倒也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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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柳絮寧前一天晚上沒有將鬨鐘往前調,起的有些晚,下樓的時候,梁銳言已經坐在桌前吃早飯。
他頭也沒回,盛了碗甜豆漿,把油條泡在裡麵後挪到柳絮寧位子前。
“你是不是以為還在學校,鬨鐘都沒改?”梁銳言問。
柳絮寧也沒仔細聽他在說什麼,困意朦朧地點頭。
梁銳言說:“你下節應該是選修課吧,遲到也沒關係。待會兒在我哥車上睡。”
柳絮寧清醒過來了:“他送我們去學校?”
“對啊。”
“他今天是上任第一天吧,不需要去公司嗎?”
“需要。”回答柳絮寧這問題的是梁恪言。
梁恪言的精力從來都是很旺盛的,無論是以前上學還是現在工作,隻要空下來就會跑健身房、遊泳館,還有雷打不動地早起晨跑,或是在庭院的泳池遊泳。
有梁家這兩兄弟當示例,柳絮寧一度以為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各個都愛運動愛跑愛跳身材有型,出門逛一圈才知,都是幻象。
此時梁恪言應該是剛遊完泳後洗了澡下樓,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正濃著。抬手越過柳絮寧去拿她手邊的咖啡時,柳絮寧下意識看了眼他的手臂,捏著勺子的手緊了又鬆。
她低頭喝了口豆漿:“這樣啊,辛苦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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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銳言打開車後門,柳絮寧坐進去。梁銳言就要彎身坐她身邊,又被無端拎住衣領。
“我是給你當司機的嗎?”梁恪言說。
梁銳言嘖了聲,坐上了副駕駛,邊扣安全帶邊念叨:“你開車還要旁邊坐著人啊?我就最討厭副駕駛坐人了,渾身不自在。”
“哦,除了柳絮寧。”他補充。
梁恪言沒搭理。
“你玉佩怎麼又戴反了?”透過後視鏡,梁銳言看了柳絮寧一眼。
柳絮寧拽著玉佩的紅繩,轉了個向。
短袖領口圍繞的肩頸鎖骨精致明顯,上麵掛了顆小小的玉佩。
梁恪言又看見梁銳言脖子上的玉佩,粗略掃過,紋飾似乎一樣。
他們怎麼有那麼多一模一樣又廉價的東西。
梁恪言的車開得很穩,柳絮寧腦袋貼著玻璃窗,看著窗外的風景,眼皮無力地閉上。
梁銳言早上沒課,指明要梁恪言送他到男寢樓下。
“她在Z教上課,哥你知道Z教怎麼走吧。”梁銳言問。
“知道。”
梁銳言回頭看柳絮寧,她實在睡得熟,頭原本是靠著車窗的,不知何時貼著副駕駛的頭枕後側。臉頰被擠壓,垂落的碎發隨平穩的呼吸淺淺飄動。
惡劣心思作祟,他側身,兩指屈起,毫不留情地敲在柳絮寧腦袋上。
“豬啊柳絮寧!”
柳絮寧睜眼,眼神迷茫,先入朦朧視線的是梁恪言。他微微偏過頭朝這邊看,臉上沒什麼表情。
“到學校了。”梁銳言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
她困到懶得說話,轉了個頭,渾身上下充滿對上課的抗拒。
男寢離Z教還有些距離。
也許是在學校的緣故,縱使此刻是上課時間,路上隻三兩學生,梁恪言的車開得仍是極慢。
柳絮寧還處於從茫然到清醒的緩衝狀態,直到車開過Z教後她才漸漸回神,慢半拍地回敬梁銳言罵她的那句話。
“開過了你個笨蛋!”
話音落下,車內沉寂一片,呼吸都變得明顯。
不是梁銳言送她來學校,是梁恪言。
臉上急劇升溫,柳絮寧低頭盯著自己的鞋。
半晌之後,聽見一道平淡無波的聲音:“誰在開車都認不出來?”
不過就是叫錯一聲名字,有什麼必要陰陽怪氣。柳絮寧快速地拿過書包,撂下一句“謝謝哥哥”,推開車門,腳用力沾地時的疼痛惹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撞上胡盼盼。
胡盼盼視線落在她身後這車上:“梁銳言呢,腳崴了都不送你?”
柳絮寧沒正麵回答:“你這個點還沒去上課?”
胡盼盼擺擺手,無所謂道:“跟你一樣,遲到了。”
說完,她挽住柳絮寧的手,和她進教學樓。
在柳絮寧徹底走進教學樓前,她回頭望了眼。梁恪言的車依然停在那裡,透過擋風玻璃清楚地看見他的五官。
梁家兩兄弟皮相骨相實在優越,可外人說起這兩人,念叨在最前頭的一句就是——比起梁銳言,梁恪言少了幾分少年氣和人情味,氣質藏棱帶角又疏冷,尤其是那雙眼尾微上挑的眼睛,永遠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似乎未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此刻,那雙淡漠到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在與她視線對上的下一秒不疾不徐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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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瑞商業集團辦公樓設在青城世紀府,兩座高聳入雲的大樓相連,與金融中心呈三足鼎立之勢。
一樓大廳內,起瑞管理層分列兩排,站得整齊。
站在最前麵的Amanda轉動了一下腳踝,西裝口袋內一聲震動,她點開。
“大家散了吧,小梁總今日不來。”
聞言,人群裡傳來幾道窸窣聲響。
“初出茅廬的臭小子。”
顧長平和喬文忠站在電梯前,盯著從B2往上升的電梯。
“要我聽一個畢業沒幾年的大學生擺布?”
“我們這位小梁總啊……”喬文忠笑著搖搖頭,眼裡皆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