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好像也是這麼說過——“嗯。朋友,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懂。”貓田水桃一把攬過朔晦幸也的肩膀,“幸也和我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對吧。”
“突然跟彆人說這些……”朔晦幸也表麵上裝出一副不滿的樣子,將臉歪到一邊,但是卻沒有躲開,耳朵也在路燈下染上了緋紅。
“唉……遇到這種事,幸也和我不太想在湯之亭待下去了。我們想回大阪,幸也開著車來的。”
“幾位是關西人啊。”
“嗯,明海也是。不過她最近搬到米花去了。安室先生呢?是米花人嗎?”
“算是吧。”
“那真的太好啦。”貓田水桃晃了晃手裡的手機,手機上的配飾也跟著動了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響,“那小海就拜托你啦。至於我們倆先走一步的事情,我會和小海在手機上好好解釋的。”
總感覺這兩位小姐好像誤會了什麼。不過看貓田小姐的架勢,再怎麼解釋她也不會聽進去吧。於是安室透點了點頭,目送兩個人離開。
手機。
他的腦海中閃過貓田水桃晃動手機的畫麵,朔晦幸也抖開外套的畫麵,若月明海打開手機的畫麵,以及若月明海外套內側有手機形狀的畫麵。
他借著月光打量了一下蓋在若月明海身上的外套,伸出手去。
“阿嚏——”
不期而然地,若月明海打了一個噴嚏,醒了過來。
安室透隻得順勢將她身上的外套掖了掖:“你的朋友,剛才來過。”
“水桃?幸也?小純?”她打開手機,劃了幾下,喃喃道,“總感覺小純還活著……桃子和幸也回那邊去了啊。”
“你呢?若月小姐也是開車來的嗎?”
“不是哦。坐電車、新乾線,然後騎共享單車,最後和小純她們會和,坐了幸也的車來的。”
“那若月小姐有什麼打算呢?”
“打算?”若月明海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天快亮了。我的打算就是天亮之後,先騎共享單車,再坐新乾線,轉搭電車,回到米花。”
“我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呢。我是開車來的。若月小姐,要一起嗎?”
這個男人,明明熱情得很,連順路捎帶自己回米花町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但就是不理會自己想要登門拜訪的請求。
難道隻剩下“趁他打工的時候偷偷潛入他家”這唯一的辦法了嗎?眼前的男人的反偵察意識一定很強,如果自己的潛入被發現了,是會演變成“工傷”的吧。說不定,還有可能是“殉職”……
若月明海戰栗了一下,把不祥的想法從腦海中甩了出去。
從鹽川開車到米花,需要四到五個小時,現在是淩晨兩點十八分,假設安室透八點啟程,中午就會回到米花町。如果自己八點啟程的話,雖然新乾線的速度要比汽車快,但加上換乘和等車的時間,估計也要到中午了。
在麻煩安室透和麻煩自己之間,若月明海選擇了在非必要的情況下遠離調查對象。畢竟,自己目前的精力並不充沛,麵對四五個小時的獨處車程,無疑是危險的。
而且,之前在湯之亭內,伊貝知亞紀倒在自己懷中的時候,自己被一種無法形容的奇怪感覺擊中,似乎在某個時刻,她也接住了一個人搖搖欲墜的身體。
時間、地點、人物,一概隱匿在霧裡,仿佛是曾經做過的夢,或是獨屬於小說作家的幻想。
從未有過的頭痛突然襲來,就好像有一顆種子,在吸飽水分後,腫脹開來,根係深深紮進大腦的每一個角落。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霎那之間,雲散風流。
“非常抱歉,我可不能放任若月小姐自己留在鹽川。而且在你睡著的時候,你的同伴也將你拜托給了我。”
是安室透。
他在笑,笑意中帶著鋒芒。但是他的手又是溫暖的,將那些看似不屬於自己的噩夢儘數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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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儘頭的公路上,一輛純白色的馬自達RX-7披著夜色飛馳。
雖然一夜未眠,但是駕駛座上的安室透依舊踔厲風發。反觀坐在後排的若月明海,身上蓋著安室透的黑色外套,闔著雙眸,似睡未睡。
公安的經驗告訴安室透,一般人在這個時候,意誌力是最薄弱的。換句話說,此刻,便是審訊若月明海的最佳時機。
透過後視鏡,安室透看見若月明海的頭向下點了一下,似乎是終於沒能抵擋住睡意。
安室透順時而動,和藹地問向意識混沌著的女孩:
“小海是為了什麼,才從大阪來到了米花呢?”
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如果若月明海抬起頭,便會發現,細長的後視鏡裡,紫灰色的眼眸毫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