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自家住宅的前院時,若月明海順手從地上撿起了被自己隨手一扔的單肩包,一邊攙扶著女人進入玄關,一邊翻找出自己的手機。
1、1、9——
在即將按下綠色撥號鍵時,若月明海的手機被女人抽走了。儘管如此,若月的手指還是碰到了手機鍵盤,屏幕上顯示出“撥號中”。
女人眼疾手快地將通話掛斷,看向兩人的腳下。
腳下的玄關隻擺放著一雙拖鞋。她確實是一個人生活。
隻不過,若月明海誤解了女人的意思:“啊,不用換拖鞋的。”
“有手術刀和麻醉劑嗎?”女人終於再次開口,說話時聲音像秋風吹過落葉,氣弱聲嘶力。
若月明海緊鎖眉頭,踮起腳尖去夠被女人搶走的手機:“那種事情,應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女人靈活地躲開若月明海,同時從後腰摸出一把手槍,指向若月:“我就是專業人士。若月小姐,請你配合。我再問一遍,你家有手術刀和麻醉劑嗎?”
隻在電視劇中出現的手槍,就這樣橫指在自己麵前。拿起槍的時候,那個女人似乎有了幾分精神。若月明海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擔心地看向女人的腹部。
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即使是流血也瞧不真切,隻能看到她黑衣的腰側有一個不到一厘米的洞。
“我在問你話,若月明海。”見若月沒有回答,女人不耐煩地向前邁了兩步,漆黑的槍口在若月明海的眼前放大。
若月明海回過神來,她想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但又怕女人反應過度,於是隻好站在原地不動,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有那種專業的東西……女士,你中彈了,對嗎?必須要去醫院。”
女人冷笑了一聲,將若月明海的手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內,拽著她的衣領往裡走,另一隻手還不忘繼續握著槍:“聽好了,我現在正在被人追殺。如果你報了警,或者叫了救護車,我就真的會死。你救了我,也不想親手送我喪命吧?乖乖聽話,把家裡的急救箱拿過來。”
聽到“追殺”兩字,若月明海心中一驚。腰部的槍傷、第一次親眼所見的手槍、躲避人群的黑衣的女人……或許,自己正在被卷入一場非同小可的事件中。
看著女人虛弱而又堅定的眼神,若月明海做出決定:“跟我來。”
若月明海將女人扶到客廳壁爐前的軟椅上,跑到二樓的臥室裡拿出急救箱,交給女人。
女人打開箱子,翻動裡麵的物品,滿意地點了點頭:“止痛藥有沒有?還有,給我一把刀,什麼樣的刀都可以。”
“我平時用不到止痛藥。至於刀……”若月明海消失在女人的視線之中,片刻後,若月拿了一把美工刀回來,“這是裁紙用的刀,相對而言比較乾淨了。”
女人接過美工刀,掀開自己的衣服,用牙齒咬住一角。她用鉗子夾出酒精棉,清潔了自己的雙手,而後又給刀片消毒。
做完這些,她對準自己的傷口,劃了下去。
“呃啊——”女人壓抑著聲音,發出了撕心的呻.吟。
若月明海雖然沒有經曆過,但是常識也讓她知道,那是極其痛苦的。若月捂著嘴,移開視線,與女人同樣位置的腰腹部隱隱幻痛著。
“哼,這麼膽小……以後還敢……帶陌生人回家……嗎……?”女人一邊忍著劇痛,一邊毫不留情地嘲諷著。隻是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倒顯得有些可憐。
若月明海擺了擺手,鼻腔裡灌滿了血液的味道,忍不住乾嘔起來,抬腳向門口走去。
“嘶……你乾什麼?”
“我不會見死不救的。你一直在流血,不是嗎?外麵一定有你留下的血跡。在被人發現前,我來抹除你的痕跡。還有,止痛藥你也需要吧?”
若月明海拿起庭院角落裡的用來清掃落葉的掃帚,從家門口開始,逆著兩人來時的路,清掃著落雪。
冒著大雪清掃路麵固然可疑,但是比起雪地上明顯的血跡被人發現、追蹤,這已是最優解了。
自己明明隻是一個初入職場的小譯員,為什麼要經曆這些呢?
不過如果問自己是否後悔,那麼答案一定是“不後悔”。生活在平靜日常裡的若月明海突然有一種成為電視劇裡主角的同伴的感覺,即使她不清楚這部劇的主角是正派還是反派。
而且,那個女人也信任了她,放心地讓自己留下她單獨出門。
為了回報這份信任——
若月明海揉了揉鼻子,仔細地掩蓋每一滴血跡。
在掃出大約三十米後,一道人影在路燈下逐漸向若月宅靠近。若月明海停下掃雪的動作,不安地看向來者。
那是一個長發的男人,戴著黑色的針織帽,幾縷卷發從翻折的帽簷處垂了下來。他與受傷的女人一樣,穿著一身黑衣,在白雪之中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