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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成宮綜合谘詢公司時，比預先約定的時間早了十五分鐘。這並不是對於路程的估算失誤，而是若月明海的習慣——提前等待對方，也算是表達誠意的一種方式。

“若月小姐，請稍等片刻，綾世專務馬上就到。”成宮綜合谘詢公司的行政前台將一杯溫茶送到會議室內，反手關上了磨砂玻璃門，沒有離開的意思。

“菅島砂帆小姐，是嗎？”

菅島砂帆低頭看了眼自己彆在西裝外套左上方的胸牌，點了點頭：“看來若月小姐是聰明人。那我就直問了吧——若月小姐，你是來應聘譯員的嗎？”

問出剛才的那句話好像消耗了菅島砂帆所有的勇氣，她雖然直視著若月明海，但耳垂和臉頰由於緊張，慢慢升起了溫度，有些漲紅。

若月明海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坦然迎上菅島砂帆的視線：“這個問題……我有什麼回答的必要嗎？”

“我就是隨口問問。”菅島砂帆攥住西服的下擺，輕咬嘴唇，看著拿起茶杯的若月明海，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其實，我是為了我朋友問的……她是成宮的譯員，隻是最近在休產假。若月小姐，你會頂替小悠的位置嗎？”

若月明海倒也想恢複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但是如果成為固定在某一家公司的譯員的話，對於拓展不同領域的人脈就有所限製了。

若月明海將快要送到嘴邊的茶杯又放回桌上：“按照綾世先生的意思，我不能透露太多。不過請放心，我對菅島小姐的朋友沒有威脅。”

“好、好的……茶快要涼了，若月小姐請儘快享用。”

想必“打探若月明海”這件事是菅島砂帆的臨時起意，她這樣說完後，就匆促地低著頭離開了。被菅島突然一問，若月明海也沒了喝茶的興致，隻能凝視著麵前的百葉窗打發時間。

好在與她預約的綾世旬影很快便趕到了。他推開會議室的門，歉然向若月明海笑著：“抱歉，剛才有一些工作上的急事。若月小姐，我們去辦公室裡談吧？”

綾世旬影的頭上還有幾顆汗珠，應該剛從外麵回來。與綾世同樣剛回到室內的，還有一個留著寸頭的男人。他扯開自己的領帶，一邊用手掌扇著風，一邊嚷著“渴死了”之類的話。

“啊啊，現在就想喝水，誰去茶水間幫忙接點冰水啊？”

“小心點啊，戎井，劇烈運動後喝冰水可是會猝死的。”

“煩死了，人哪有那麼容易死的！”

後麵的對話，若月明海並沒有聽下去。她已經來到了綾世旬影的辦公室，進入工作模式。

“若月小姐，請允許我再次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成宮綜合谘詢公司的專務，綾世旬影。”

麵對綾世旬影伸出的右手，若月明海輕輕一握：“綾世先生，我是經德岡集團奈良輪社長介紹而來的自由譯員，若月明海。”

“是的，一方麵是奈良輪社長的介紹，另一方麵主要也是我們久仰若月小姐的專業。這是我方擬定的合同，若月小姐如果沒有什麼異議的話，可以在簽字指示貼指向的地方簽署姓名。”

成宮綜合谘詢公司是一家成立了近三十年的老牌公司，主要承接政府機關以及中央機構的IT外包和係統構建等業務。根據若月明海從非正規途徑獲得的消息顯示，警察廳數據的部分運維，是由成宮綜合谘詢公司內部，一個不對外公開的部門進行的。

恰好之前被若月明海保護過的奈良輪榮直，在與她共進晚餐時，詢問她有什麼需要幫忙。若月思慮再三，編造了一個“想要精進自我”的理由，請奈良輪榮直給自己與成宮綜合谘詢公司搭橋。

當然，若月明海一開始的目的，就並非直接接觸承接警察廳數據運維的部門。這種部門如果被她輕而易舉地接觸到了，反而會讓人懷疑那是早已準備好的陷阱。

現階段若月的目標，隻是取得成宮綜合谘詢公司的信任。三年她都熬過來了，再等一段時間也不是問題。

她翻閱了一下數十頁的合同，並沒有什麼不平等的條款，無非就是一些保密的協議。比如在進行筆譯工作時，所譯材料不得以任何方式帶出成宮；同時，在進行筆譯和口譯的工作後，必須守口如瓶……

這些於若月明海而言，都是老生常談。她拿出自帶的鋼筆，在每一處需要簽字的地方書寫好名字，並加蓋自己的實印。

看著若月明海用幾分鐘的時間便把合同翻閱完畢，綾世旬影有些驚訝：“若月小姐不再仔細看看嗎？”

“已經仔細看過了。而且，我信任貴公司。”落完最後一筆，若月明海將一式兩份的合同都推給綾世旬影，示意他再檢查一遍。

綾世旬影接過合同，剛翻了三頁，就聽見辦公室外麵傳來了騷亂。他皺著眉頭，拿起內線電話：“菅島，外麵怎麼了？”

“綾、綾世先生……戎井亮誠好像……他、他的情況有些……”電話那頭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充滿了不安。

“抱歉，若月小姐，我出去看看。”

若月明海沒有說話，跟在綾世旬影身後走了出去。

在明亮的辦公區域走廊上，先前見過一麵的那個寸頭男人正痛苦地躺在地上，喉間發出模糊的“咯咯”聲。

工位上的職員都站了起來，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隻是紛紛小聲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