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明海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歎出。她閉上雙眼,整個身體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你笑起來很自然,比如此時此刻。你笑著的時候,是發自內心地高興著的嗎?”
“我們不一樣。”安室透罕見地說了很多真心話,“你跟我講過,那個女人說你‘還沒有踏入成人社會的打算’。三年過去了,如果再見麵,她一定還會這樣說。”
“你見過她了?”若月明海睜開雙眸,緊盯安室透的側臉。
朝陽映在他的臉上,融化著他金色的發絲。就像第一次去波洛見他一樣,那是一種可以撕裂一切黑暗的自信。
“人的意識雖然由身體支配,但意識也能反過來欺騙大腦。我隻是想以過來人的身份,給你一個忠告。”
純白的馬自達在阿笠博士的住宅前停了下來,安室透輕輕解開若月明海身上的安全帶,兩個人的身體不可避免地挨近。
若月明海覺得,他甚至帶了幾分故意,不然也不會將臉湊到她的麵前,近得可以看到他紫灰色虹膜上的紋路,以及倒映在他瞳孔中的自己。
“無論彆人說了什麼,明海,你要記住,你所看到的、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安室透說完,便想抽身下車,但若月明海伸出手,抓住了他黑色連帽衛衣的抽繩。他無奈地坐回車裡,順從地任憑若月明海將他拽向自己。
“來自成熟大人的建議,我就收下了。隻是安室先生剛才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先我一步,見過她了?”
還沒有。不過,他很快就要見到了。
杉穀親忠遇刺的那個夜晚,警護課二係的所有女性中,隻有佐崎綺瑚和荒海蒼華兩位SP有任務記錄,符合若月明海對現場“兩女三男”的描述。隻不過,那兩位SP,都不是若月明海回憶裡所說的“酒紅色短發”。
安室透本可以拿出佐崎和荒海的照片請若月明海辨認,但是這樣做太過冒險。或許在潛意識裡,他還沒有完全信任若月明海;又或者,他認為人的記憶是可以造假的。
那晚他等在長閒公寓外的路燈下時,想告訴若月明海的便是這件事——他已經與其中一位SP預約好了時間,準備進行一次麵談。
他必須要與若月明海記憶中的那個人見一麵,確認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在那之前,他希望若月明海能信任自己,不要做出節外生枝的舉動。
真是諷刺。他沒有完全信任她,卻希望她能信任自己。
“現在,你也笑得很刻意了。”若月明海自知無法從眼前這位神秘主義者口中套取任何的蛛絲馬跡,她鬆開手中的抽繩,幫安室透將衛衣連帽上的褶皺規整平坦,“既然你回憶起了過去,我也想用過去的一句話來回敬你——”
“‘不要辜負明海的信任’。”
這是米花迎賓大廈槍擊案事發之後,她出院的那個晚上,曾對他說過的話。
“還有,謝謝你。”
趁著若月明海整理衣服的空當,安室透下了車,走到車身的另一邊,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
阿笠博士宅邸的大門也正好被從內打開,小島元太和圓穀光彥拖著自己的露營車跑在最前麵,接著出來的是相互說笑的吉田步美和灰原哀。
江戶川柯南抱著被卷起來的氣墊床,身邊是背著好幾個卡通雙肩包的茶粉色頭發的男人,那些應該都是孩子們的背包。
“誒,我們遲到了嗎?”若月明海抬起手腕,距離約定的八點,還有十一分鐘。
“是我讓孩子們出來的。他們期待今天的露營,七點就已經來到博士家裡了。剛才我看見安室君的車停在門外,兩位遲遲沒有動作,孩子們又著急,就……”男人友善地笑了笑,站在若月明海麵前,禮貌地伸出左手,“初次見麵,這位小姐,我是衝矢昴。”
“衝矢先生,您好,我姓若月,若月明海。”
“還有,安室君,好久不見。”衝矢昴看向安室透,微微頷首。
安室透“哼”了一聲,聲音裡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是啊,又見麵了,衝矢先生。”
為了車輛座位的分配,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也苦惱了一番。衝矢昴邀請灰原哀同乘他的Subaru 360,吉田步美當然也要跟著灰原。而若月明海因為與安室透的關係更近一些,自然是要和安室透一起。
經過三位成年人的分配與協商,圓穀光彥和小島元太跟著安室透與若月明海,灰原哀、吉田步美和江戶川柯南則是上了衝矢昴的紅色汽車。
“出發——!東雲露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