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姓名 “有的時候,人必須要恨著……(1 / 2)

茜色的雪山與夕照的落霞悉數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坐在山丘的木製長椅遠眺過去,靜止的湖澤凝結著過去與現在。

“趕上了。”由於一路上跑得太急,安室透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展現在二人眼中的,是投映在平靜湖麵的逆富士,而且還是難得一遇的赤色逆富士——在夕陽的映照下,消融的積雪和裸露的山體皆染上了緋紅,像極了葛飾北齋的浮世繪畫作中的畫麵。

如果也能與同行的其他人一起欣賞就好了……

這樣想著,若月明海看向同樣坐在長椅上的安室透。他察覺到了自己的視線,回看過來,揚唇一笑。若月明海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指尖,又漸漸冷靜,繼續遙望對麵赤色的富士山。

她萌生了這樣一種錯覺——此刻,無論是遠處的富士山,還是身邊的男人,都為她所私有。

輝月升上墨藍色的夜空,整片東雲露營地的色彩也逐漸豐富起來。

沿街的自動販賣機散發著微弱的光亮,與昏黃的路燈一同勾勒出公路的輪廓。停靠的汽車與駐紮的帳篷都亮起了燈,東雲正中央的空地上還有熊熊燃燒的篝火。

“安室先生親眼見過‘鑽石富士’嗎?”若月明海有些好奇,“和誰一起?”

安室透回想了片刻,簡潔地回答:“朋友。”

“真好啊,和朋友。”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羨慕。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羨慕的事情。因為一同看過“鑽石富士”景色的五個人裡,隻剩下了自己一個。

安室透揉搓著手指的指節,聲音輕柔,還帶著一絲懷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因為各種原因,很久沒有聯係了嗎?”

“算是吧。”

若月明海並未知曉安室透的過去,隻以為那是工作後再普通不過的分道揚鑣,基於寬慰的目的,出謀劃策:“等到十月的時候,把朋友約到東雲再看一次,怎麼樣?”

那是做不到的事情。因為無論怎樣邀請或約定,最終可以赴約的,也唯有他自己了。

見安室透一改往日爽朗的模樣,突然變得心事重重,若月明海不假思索地突然湊了過去。她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按在安室透的眉心。

“你也偶爾會露出這種憂傷的表情呢。是不愉快的事情嗎?”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安室透一跳,而後那根食指在緊皺的眉頭之間左右撫動,試圖撫平他隱現的哀傷。

“和朋友鬨矛盾了的話,好好就約個時間,和他坐下來認真談一談吧。”

安室透搖了搖頭:“還是說說你的事情吧。”

“我的?”若月明海疑惑地收回食指。

安室透微微頷首:“你和那家夥——衝矢。”

“我也想問你呢。”若月明海瞥視安室透,“你對他的態度為什麼那麼怪?”

“我朋友的死……”安室透斟酌著言語,張開嘴卻不知如何回答。若月明海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聆聽著下文。

安室透閉上雙眼,雙手緊緊攥成拳:“是他的責任。”

聽到安室透的話語,若月明海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雙目微微睜圓,一隻手指向衝矢昴帳篷所在的方向:“虧我還以為他是半個好人!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能克製住拔槍的衝動?如果你提前告訴我,今天早上在阿笠博士家門口我都絕對不會和他握手!”

她越說到後麵,聲音越大,引來了遠處路人的側目。

該恨赤井秀一嗎?安室透也說不清那份感情。偶爾他會萌生怪異的念頭,該被自己記恨的,為什麼不是他自己本身呢?

他時常夢見自己奔跑在金屬製的室外樓梯上,周遭一切景象的顏色都或灰或黑,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他踩下的每一步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響,想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在那個人扣動左輪手槍扳機之前將其攔下。然而台階卻是無儘的,他不斷地拐彎、向上,直到從夢中驚醒,也未曾有一次抵達頂樓。

越過無儘的樓梯,就能獲得救贖嗎?

有時他又會想,如果大家都還活著……

若月明海的視線始終聚焦在他身上。安室透告誡自己,不能在這個女人身邊流露出脆弱的氣息。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與你無關。”他說。

“與我無關?”若月明海發出一聲嗤笑,“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對你產生了一些誤解,還以為我們是命運相連的朋友呢。”

“若月。”安室透沉聲喊住情緒有些異常的若月明海,“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們是什麼關係?你又是什麼意思?不好好說清楚的話,我根本不懂啊。”若月明海雙手抱胸,向與安室透相反的方向歪過頭去。

“這是我和他的糾葛,你沒有必要參與進來。”

若月明海又湊過來,直直地逼視安室透的眼眸:“你恨他嗎?那你什麼時候要他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