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木馬公寓時,安室透從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靜音模式下的手機並沒有發出震動,屏幕上無聲地顯示著“飛田”的名字。
他回頭確認了一眼周圍環境,滑動屏幕,接聽電話。
“降穀先生,關於特裡斯坦的事情,需要向您彙報。您現在……”
“說吧。”安室透邁步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特裡斯坦目前暫且還無法說話,但是已經恢複了意識,他表示自己有一個請求。”
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的風見裕也拿著特裡斯坦遞給他的平板,上麵隻有簡短的兩行文字。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讀了出來: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說。’
“‘我要見FBI。’”
安室透皺了皺眉,感覺自己聽到了一件很荒謬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在受誰的保護嗎?”
“我們也向特裡斯坦亮明了我方的身份及他目前的處境,但是特裡斯坦仍執意要見FBI。”
“怎麼可能把他拱手讓給那群家夥。但願是他才從死亡邊緣歸來,沒有搞清自己目前的處境。給他幾天的時間,讓他好好考慮一下。”安室透又教訓道,“風見,你也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與立場。”
末了,他補充了一句:“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
“是,降穀先生!”
安室透掛掉電話,拐進街角的便利店裡。他從冷鮮櫃中拿出一盒黃油,與之相鄰的酒水區重新布局過,溫暖的燈光打在酒瓶上,透過色彩各異的液體,折射出多彩的光芒。
「人氣特賣★蜂蜜酒·櫻花★新口味上市中」
正在整理貨架的揀貨員看見安室透注意到了懸掛的宣傳海報,放下手中的工作,熱情地向他介紹:“這是最近大受好評的蜂蜜酒,現在推出了全新的櫻花印象風味,推薦作為開胃酒飲用。先生要試試嗎?”
磨砂瓶身上貼著櫻粉色的酒標,金黃的色澤如同琥珀般閃耀。
她會喜歡嗎?
既然出來了一趟,總歸該帶一些購物清單之外的東西當作驚喜。安室透拿起一瓶,酒標的底部標注著“酒精度12%”,不管怎麼說,都比40%vol的波本威士忌的酒勁要低得多。
這樣想著,他又拿了一瓶,去櫃台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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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推開房門後,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蛋與奶的甘甜香氣。
若月明海正在烹飪台前忙碌著什麼,身上的圍裙隻是簡單地掛在脖子上,連身後的綁帶也沒有係好,鬆鬆垮垮地打了個結。
“我找到一包低筋麵粉,正好冰箱裡還有雞蛋和牛奶,可以做一份簡單的舒芙蕾鬆餅。”
大概若月明海本人並不知情,她說謊時的語氣和神態會比平時要更加生動。而且,最明顯的是,正常狀態下的她是不會為自己的行動做出詳細的解釋。
“是嗎。”安室透把裝著兩瓶蜂蜜酒以及一盒黃油的購物袋放置在桌麵上,走到若月明海身後。
她的麵前是分離好的蛋清與蛋黃,以及剛被打開的牛奶。
若月明海將牛奶倒入蛋黃中,打開打蛋器的開關。由於打蛋器檔位被調到了最大,牛奶混合著粘稠的蛋黃飛濺出來,落在深色的圍裙上。
安室透並不打算追究若月明海的“有所隱瞞”,修長的食指輕輕一挑,係在若月明海腰後的繩結便鬆開,垂落在腰身的兩側。
“你太著急了,綁帶都沒係好。”
他將兩根綁帶相互交叉、彎曲,而後再重疊,穿過其中的空隙,係成牢固的蝴蝶結。在這一過程中,安室透感受到身前女人的身軀瑟縮了一下。
她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雲端傳來,虛無而又飄渺:“……癢。”
“這樣嗎?”
蝴蝶結的中心被人用手指勾住,向後一扯,圍裙的腰部立刻收緊了幾分。
“都說了很癢啦!”若月明海轉過身瞪了安室透一眼,在看清他臉上的笑容之後,有些尷尬地將手背貼在泛熱的臉頰上。
此刻他的笑容與平時又有些不同,像溫和的陽光,像純真的少年。
“你……不是故意的?”
安室透疑惑地歪著頭,金色的前發隨之打在他眼睫上,遮住了瞳孔裡的高光。
不會再被這個男人給騙了。若月明海咬牙切齒地背過身,把過了篩的低筋麵粉倒入容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