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叔叔,塵瀾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還不醒?”提前為葉塵瀾收拾出來的臥室裡,葉塵瀟看著從回來便一直昏迷著的葉塵瀾,略顯焦灼地問道。
三號跟著立在一旁,也有些不安。
蘇言反複檢查了幾遍,隻看得出中毒,卻不知究竟是什麼毒,餘光看到葉塵瀟皺起的眉頭,他心中突然添了幾分焦躁,“三號,東方俞在哪兒?”
“回主人,東方先生在桃林。”
桃林,星淩大陸第一醫師東方俞,此刻卻在跟一個“酒鬼”對峙著。
“我說閣主大人,您行行好,彆糟蹋我的酒了行嗎?”一身青衫的東方俞十分頭疼地應對著眼前之人,謫仙之姿半隱在盛開的桃花間。
一旁的桃樹下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翩翩少年,一張小臉冷冰冰的,可眼中卻有藏不住的笑意,目光一直跟隨著青色衣衫的男子。
“就是些酒啊東方,你怎麼…怎麼這麼小…氣啊…”站在東方俞對麵的女子身形有些不穩,五官偏溫和,卻穿著一襲死氣沉沉的黑衣,像是在努力把自己裝扮的冷漠。
“東方!”蘇言直接闖進這片桃源,目光觸及喝醉的蘇憶,本就黑著的臉好似又加深了些,“東方,我小侄子中毒了,你快過來看看!秦暮雲,你快幫忙把憶兒給我拉開!”
聞聲,樹下的少年利落地起身,走到蘇憶身旁時突然想起點什麼,遲疑了一下,但見蘇言懷中少年情況似乎有些不妙,隻能微垂著眸,在蘇憶身側輕輕說了句“當年之事另有隱情”,這才趁機把愣神的蘇憶拉到了一邊,又朝著東方俞點了點頭,東方俞這才快步進了房中。
東方俞檢查完出了門,葉塵瀟就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去問情況。
“這毒有些古怪,我先前不曾見過。”
“怎麼會……”蘇言麵色冷了下來,大腦也不太好使了,隻想著這世間就沒有東方俞解不了的毒。
東方俞扯著唇笑了一下,說:“阿言,時空萬千,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自然有許多我不了解的東西。”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不過,我可以將毒引到另一個人身上,且此人必須比這孩子體格強健,方有效果,畢竟他年紀尚小,抵抗不了多久。”
“我—”
“你什麼你!”蘇言低吼著把葉塵瀟要說的話堵了回去,很快意識到自己話說的重了,“你又比他年長多少,怎麼輪都輪不到你,乖乖待著。”
葉塵瀟抬起頭直視著他,像是不服氣:“他是我弟弟,第一個站出來的便該是我,蘇言閣主若嫌我們兩個麻煩,最開始便不該多事。”
眼看著一點就著的蘇言閣主又快要刹不住車了,東方俞隻能尷尬地咳了兩下,打破叔侄二人爭著要先死的氣氛:“我方才說的,乃是下下策,兩位家屬也不必這麼急著去投胎,反倒砸了我這星淩大陸第一醫師的名頭。”
意識到自己都乾了些什麼,葉塵瀟垂頭不敢看蘇言,不知道現在就這麼頂撞人,以後的日子會不會不好過。
如果是連東方俞都解不了的毒,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蘇言歎了口氣,他這不都是為了兩個小崽子好,現在倒好,想關心一下還要被扣上怕麻煩的帽子,真是憋屈,早知如此他剛才就應該避開小崽子,一個人來聽檢查結果。
“你說這法子是下下策,那上策呢?”
東方俞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少年,心裡劃過幾個念頭之後,淡淡道:“桃林靈氣充沛,我在裡麵養了不少藥草,其中有一味血珀草,剛好能壓製毒性,此後留下的時間便長了,我定能研製出解藥。隻是草木有靈,我現在也不知道那株血珀草跑到哪裡去了。”
“我去找血珀草。”葉塵瀟接了活,正合東方俞的意,隨後他便拿著圖譜出去找藥了,蘇言看了東方俞一眼,又記下血珀草的模樣,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不多時,東方俞便見蘇言又回來了。
蘇憶醒了酒,已經自行回去了——這樣的情況自千年前那場意外起很是尋常,他們所有人都早已見怪不怪。
“你想好了?”東方俞開門見山地問,自顧自地斟好兩杯茶,多嘴解釋了一句,“北堂的新茶,名為冰逸。”
蘇言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北堂?色正味醇,好茶。”
東方俞聞言笑了一下,道:“是啊,這茶似乎是北堂的七皇子,北堂弈所製,此人……”他很有眼色地停住了。
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又轉回正題。
蘇言道:“塵瀾是衍初的兒子,我沒有理由不救,況且衍初將他二人托付於我,我自是應當護他二人周全。”
“可你畢竟是星淩閣主,這毒我尚不能解,若出了什麼紕漏,又當如何?”東方俞此刻也端正了態度,星淩閣主若在他這裡出了事,他可擔不起。
“不會,星淩閣主,體質特殊,依我之見,即便是將毒引到我身上,也不會造成什麼實質影響。”
“依你之見?我才是醫者。”
“那你好好的做什麼把人支走?”把人懟的沒話說了,蘇言伸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就這麼辦吧。”
東方俞知道自己說不過對方,隻能妥協,悶悶地一口飲儘杯中的茶,光看架勢,愣是把淡茶喝成了烈酒。
葉塵瀟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況且還有秦暮雲暗中守著,保證萬無一失。
引完了毒,東方俞接過秦暮雲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又幫蘇言把了脈,還好蘇言閣主皮厚,暫時沒什麼大問題。
“阿言,葉…葉公子他……”東方俞知道這話不方便問,隻是他看得出來,蘇言心情並不好,以往輕易不發脾氣的人,今天連著凶了好幾次。
果然,蘇言垂眸掩住泛著涼意的雙目,避重就輕:“一時不察,遭人算計。”他忽然抬頭看向一直站在旁邊打下手的秦暮雲,夾帶著點敵意。
扯到秦暮雲身上,東方俞瞬間就不高興了,把少年模樣的人往自己身後扯了兩下:“你看我小徒弟乾嘛,整件事發生的時候,他一直待在我這桃林裡,除了蘇憶,沒見過什麼外人。”
秦暮雲淡淡地迎上蘇言探究的眼神,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仿佛東方俞為自己說話時臉上那轉瞬即逝的一抹笑意是蘇言的錯覺。
“抱歉,我不是懷疑你,隻是看到你,忽然想起還有姓秦的那一堆人,差點兒忘了。”
名義上的族人被稱為“那一堆人”,秦暮雲也沒覺得有何不對,點頭表示自己沒意見。
蘇言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一句,後麵這小子可不是個善茬兒。思來想去,還是算了,先管好自己這一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