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父親派他來的最終目標,還是沒有達成。
明明算出來的靈物問世之地就在林都將軍府,都快翻個底兒朝天了還沒找到,不過還有個小女孩兒活著……
終於沒了旁人,林修染走到自己的“屍體”邊,陣法自然擋不住他,戒指對他的氣息沒有抵觸,再次出現,繞著“林修染”轉了幾圈,牽引著他體內的血珀草重新煉化,疏通全身經脈。
維持了太久陣法本源,有點損耗精神,蘇言皺著眉,下意識找到葉塵瀟的肩膀靠了上去,對方很明顯地僵了一下,垂眸看到他略帶疲倦的神色,瞬間軟了性子湊近了些,好讓他靠的舒服點。
天上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細細的雨絲,打在臉上,帶來一陣涼意。
穿過細碎的雨幕,一個少年匆匆向這邊走過來,肩頭和發間夾帶著不知從哪裡沾來的雪花,緩緩滲透,消失不見。
這一天的星淩大陸,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蘇湛”直直地穿過了林修染的身體,走到玉棺旁邊,那道陣法在他麵前形同虛設,而林修染則被這突然出現的意外驚到了。
少年身上的衣袍有點濕了,顯得有幾絲淩亂。
他平時總是一絲不苟的模樣,林修染下意識地抬起手想幫他整理,手掌卻直接穿了過去。
少年脖頸處還殘留著被玉棺裡的人咬紅的痕跡,就像是它的主人故意留下來宣示什麼一樣,跟少年臉上的冰冷一點也不沾邊。
在林修染出神的時候,蘇湛突然偏過頭看著他站的位置,有那麼一瞬間,林修染以為他能看到自己。
他看到有一滴雨從蘇湛的眼角滑落,心想,這雨真是不解人意,平白添了傷感。
看不到他的,或許隻是錯覺。
蘇湛又徐徐轉過了頭,死死盯著棺中的紅衣青年。
戒指似是感受到了蘇湛的氣息,煉化靈氣的速度加快了些。
雨勢好像變大了。
林修染就站在蘇湛身後靜靜地看著。
咫尺之距,
卻橫跨了一千五百年的時光。
那身紅衣太紮眼了,蘇湛把手放到他肩上,神念一動,便給他換上了一身新的紅色袍子,繡著滾邊細紋,腰封上也有蝴蝶的印記。
“紅衣,你喜歡的。”蘇湛的手從他側臉上輕輕劃過,低聲念了一句。
他手上的星淩戒本體,也跟著縮影一起,向林修染的身體輸送源源不斷的靈力。
一旁的林修染走近了些,隱約能聞到蘇湛身上若有似無地苦茶味。忽然他目光一凜,繞到另一邊,卻看到少年整條左臂都染著血,甚至還有傷口在往外流血。
他咬緊了唇,慢慢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這個地方很疼,令他呼吸都覺得難受。
站在不遠處的幾人,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可這樣的局麵任誰看了都不會開心。
葉塵瀟感覺肩上負擔加重,連忙轉頭去看蘇言,卻見蘇言的眼神已經有些失焦了,不由得心裡一慌。
蘇言隻是突然覺得頭很疼,很多陌生的畫麵想往腦子裡鑽,他有些累:“瀟瀟,我再靠一會兒,頭疼。”
聞言,葉塵瀟繼續維持著動作,不敢輕易再動,隻是眉心卻像打上了結,又擰作一團。
除去越下越大的雨,整個場麵都是沉默的,就好像整個世界都是寂靜的。
蘇言半眯著眼注視蘇湛的舉動,戴著星淩戒的手指微微縮起,他在想,這個畫麵怎麼那麼熟悉……
畫麵猛地轉換,蘇湛似是將“林修染”的身體收進了星淩戒中,然後帶著“林修染”此時不堪一擊的魂體,來到了北堂皇城。
很顯然,找一個有血緣關係的人來養魂,對林修染的恢複大有利處。
為此,他找到了那個被北堂肅帶回來的女孩兒。
雪,原來是星淩大陸的雪。
林修染沉默地站在北堂的宮殿前,望著大雪中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忽然就無聲地笑了起來。
原來真的有個傻小子一直在星淩大陸等著來搶他的親,隻是沒能等到。
至此,溯源陣法結束。
林修染並未直接撤掉陣法,畢竟外麵還有外人,隻是沒想到他跟蘇言還會有這麼一層關係。
不過嘛……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這點時間,蘇言也緩了過來,問:“現在出去?”
林修染藏起眼底的情緒,理了理雜亂的思緒:“哥,我跟彆人合作,總要講點誠信,最多給你們放個水。”
這稱呼……看來這人是不會跑了。
蘇言笑著點點頭:“立場不同,我明白,不必強求。”
隨本心行事,做到問心無愧。
再睜眼,就是在地下密室中了。
被無情的留在外麵的黑衣人手裡一直握著劍,此刻見林修染終於出來了,狠狠地瞪了過去,結果發現林舟幾人也一並出來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做,他有點懷疑,懷疑林修染是不是被策反了。
林修染掛上笑看他,幽幽地吐出一句:“不好意思啊,陣法出了點兒小問題,不小心把他們給帶出來了。”
黑衣人看著他,然後表演了一個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大概是被林修染這意外的操作整無語了。
林修染裝作看不懂的樣子,淡定地問:“怎麼,你不會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吧?”
“不敢。”黑衣人拱手行了個禮,彎下腰時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先生,方才您不在,主人通知我先請您回總部一趟,有要事商談。”
要事?
林修染挑了挑眉,點點頭:“諸位,先告辭了。”
如此匆忙一遭,也隻是耽擱了些時間。
蘇言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總感覺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