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始終是世間最受爭議的一個話題。
星月大陸方氏宗祠裡的陣法,幻境中的殘存記憶,結合到一起,不難猜到,最後的目的是複活一個已死之人。
在蘇言問完那句話之後,黑暗中除去風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響。
林棠攬過一旁蕭暮的肩膀,目光卻投向蘇言所在的位置:“你知道他要做什麼?”
隱隱感受到他的目光,蘇言指節屈起在身側輕叩兩下,最終搖了搖頭:“我瞎說的,試試能不能詐出來實話。”
“……”林棠無語一瞬,心說蘇言此人要不是身份擺在這兒,不知道多少人想揍他,至少自己是十分願意加入這個打人行列的。
“不說玩笑,我不認識他,隻在資料上見過,方家的上一任族長。”蘇言停了幾秒,又添了一句話,“不過我那邊的資料顯示,他已經死了。”
“你是說,星淩閣裡的資料顯示方玨已經死了?!”蕭暮很驚訝。
蕭氏世代與星淩閣牽連甚深,自然也就比常人知道的要多。
星淩閣的資料庫涵蓋了所有空間的信息,全麵而準確,無需人為修改,皆是依據真實情況自動調整。
所以…方玨確實已經死了。
“先不用糾結這個,這黑霧帶著煞氣,你們小心。”蘇言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口吻認真地說道。
葉塵瀟感覺到有人幫自己披上了寬大的披風,還戴上了兜帽擋住些風聲,他下意識抓住即將縮回去的手,兩隻戒指偶然碰在一起,敲散了他在幻境中的慌張心思。
方玨要複活的人,不止蘇言好奇,他也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蘇言動作熟練地捏了捏他的手心,暗示他彆怕,另一隻手在身前飛快地揮動幾下,又猛地將鬼畫符似的印咒推出去,後形成漩渦狀,黑氣頓時變得稀薄,隱隱能透出人形。
葉塵瀟突然鬆開他的手,蘇言的目光追尋過去,忽然聽到那邊傳來類似氣球漏了氣的聲音,當然,他可不會蠢到以為是真的氣球。
“言哥,是剛才客棧中那些傀儡。”葉塵瀟手中握著劍,藍灰色的劍穗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散開又聚合,“像是空殼,未必是—”
“是人皮。”蘇言截斷他的話,閉合的折扇刻意隔開距離,溢散的靈氣將空殼人擊退。
林棠這邊也已經跟幾張人皮交上手了,略微加大了聲音,以便其他三人能聽清,“的確是人皮,而且還是完整的,沒有任何瑕疵。”
“欸,用沒有瑕疵形容一張完整的人皮,是不是不大合適?”蘇言一邊躲避空殼人的攻擊,一邊不慌不忙地說著廢話。
蕭暮毫不猶豫地用劍攔腰斬斷了一張人皮,猛地側身避開突然從它“身體”中爆裂開的血霧:“這東西裡麵的液體有腐蝕性,你們都小心躲開。阿言,星月南境的那個陣法需要血,看來這些人皮原本的身體已經被當成祭品獻祭了。”
“空殼……越來越多了。”林棠的表情有點不大高興,不是擔心被圍攻,而是…這是要殺多少人才有現在的場麵。
蘇言突然展開沉影扇,靈力托起扇子在虛空掃過,開出一條乾淨的道路,他順利走到葉塵瀟身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語氣冷冽:“你是不是受傷了?”
換成彆人,葉塵瀟會直接甩開對方的手,可這人是蘇言,他隻是稍微掙紮了兩下,無奈道:“被散開的血霧沾到一點……”
“薰兒。”
不等他再多解釋,遠處便傳來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
一道道暗綠色的細長陰影閃過,黑霧逐漸散去,人皮傀儡儘數被從地底湧出的藤蔓纏住,頓時清淨了許多。
數不儘的藤蔓卷著一堆空殼子往旁邊撤,迅速遠離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葉塵瀟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眸光微動,來人也算是相識。
“南宮城主?”蕭暮在各種宴會上見過她,一時有些驚訝,目光觸及她身旁的少年時更是覺得稀奇。
眾所周知,南宮皇城曆任組長皆為男性,但這一任族長南宮熏卻是例外,並且按照以前傳下來的說法,這位城主在接任前並不起眼,甚至鮮少有人知道。
當然,這些不重要,如何奪權是一樁隻能看熱鬨的事,而繼任千年來都沒有伴侶,更遑論子嗣,這便成了不少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高位之人,普通人觸碰不到,卻不影響他們的生活成為八卦中心。
南宮薰抬眸瞥他一眼,又掃過一旁的林棠,慢慢收回眼,不冷不淡地回應:“蕭公子,林公子。”
林棠的家族在星淩閣也是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能被南宮熏認出來也不意外。
林棠微微傾身,簡單回了一禮。
蘇言挑了挑眉,看了眼南宮薰,好奇道:“南宮城主怎麼會來這地方?”
這是許久不曾聽過的聲音,南宮熏不禁呼吸一滯,強行流轉了千年的記憶,在聽到蘇言聲音的那一刻突然變得模糊不清。
“我見過你,你是誰?”身側的尋聲突然出聲,直勾勾地盯著蘇言的臉。
“尋聲!”南宮薰努力忽略掉自己身上的異常,製止了尋聲無禮的問話,她看到了蘇言手上握著的扇子,修煉到他們這個級彆,對法器的感知格外敏感,雖然隻看到扇柄墜著的灰色流蘇,但蘇言的身份已經很顯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