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良久,蘇言咬了口涼透的兔肉:“嗯……對了,你現在遇見喜歡的姑娘了嗎?用不用我去幫你提親?”
葉塵瀾嗤笑道:“你把我皇叔置於何地啊?”
蘇言臉不紅心不跳的:“我長得比他好,我去的話肯定對你大有益處。”
“切,不過讓你失望了,我還是高貴的單身狗,跟你現在差不多。”
蘇言撇過頭笑了起來,笑完了才說:“其實我還有個事想跟你說。”
葉塵瀾攤開手:“來吧,本殿下洗耳恭聽。”
“我找到他了。”
很早之前蘇言偷偷告訴過葉塵瀾,關於淩幽石的作用,他猜測淩幽石認主應當是認證的神魂,既然獨孤瀟的殘魂能受淩幽石容納,那葉塵瀟或許也能如此,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儘管他知道,噬魂箭造成的神魂碎裂幾乎不可逆轉。
他當初想到這些的時候隻是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並沒有多大把握,可他還是冒險跟塵瀾說了,至少他們都需要一點希望來維持漫長的未來。
葉塵瀾慢半拍反應過來,看起來頗為難以置信,緊緊抓著他的手,說話都不利索了:“你,真、真假的?不是、不是忽悠我吧?”
蘇言笑著點頭:“我再怎麼也不敢拿這事騙你,等時機到了,我想辦法帶他回來。”
葉塵瀾小雞啄米似的點起了頭,臉上掛著傻憨憨的笑,忽然蘇言就想起了以前在星淩閣的時候。
到了最後蘇言才猛然想起,他這次主要是來幫葉衍秋做說客的,不過,像他這麼善解人意,肯定是以孩子的意願為先,然後他就開口問了。
葉塵瀾正處在強烈的興奮中,冷不丁聽到這個問題,一張臉很快就垮了下來:“我要是說我不想當皇帝,你會逼我去當嗎?”
蘇言沉思片刻,道:“有個折中的方法,你回去跟你皇叔商議商議,你呢反正還能活很久,大不了就占你一百年時間,治國也是一種修煉,等你有了孩子,好好培養,然後就能當甩手掌櫃了,如何?”
葉塵瀾十分捧場地拍拍手,真誠發問:“那我要是一百年後還是孤寡老人,或者我兒子女兒也不想當皇帝呢?”
“那還不簡單,前者從宗族過繼一個,後者嘛,讓他們自己解決,你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葉塵瀾聽後若有所思,雖然蘇言這法子聽起來挺像餿主意,但可行性還是非常高的,最起碼他儘到了應儘的責任。
解決完這樁事,蘇言循著記憶又去了一個地方——獨孤山莊。
當年,毒穀被幾個名門大族聯手攻破,穀中的人流離四散,獨孤瀟趁他不在閣中時跑出來冒險救出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將人安置在此處,這裡從前是個荒廢的莊子,如今山清水秀,倒成了一個很好的去處。
蘇言在很久以前來過一次,他出現的時候,獨孤瀟一瞬間瞪大了雙眼,像一隻受驚的貓,眨眼又藏好詫異,十分客氣地把他請了進去。
現在想想,蘇言閣主感覺自己好像踩了陷阱,獨孤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蘇言的法眼,那他當時那副表情可就完全是演出來的了。
剛走到山莊入口附近,他就碰上了一個不算陌生的人。
“你是……蕭公子?!”略熟悉的聲音響起,蘇言慢慢轉過身,一時有些無言。
——無他,轉眼看見舊日假想情敵,心情實在有些微妙。
看著一臉驚訝的獨孤瑤,蘇言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無非是在疑惑他怎麼會來,畢竟一千年都沒來一次,自家堂兄死了這麼久,他的……相好突然到訪,著實有些可疑。
蘇言閣主掛著可疑的名頭,點了點頭。
其實他也是有些驚訝的,當初蘇淺封印他記憶的時候,因為一些彆的事,順手把跟他有關的事也封了。
比如曾經見麵次數較多的南宮薰和尋聲,他們倆也隻是勉強對蕭言和獨孤瀟有印象,讓他們真的去說肯定也是說不出什麼關鍵的。
沒想到獨孤瑤僅憑一個側臉就能把他給認出來,不過蘇言又仔細一想,也正常,阿瀟當年故意尋了個偏僻莊子安置她們,後來收了一些走投無路的百姓,想來是幾百年都未必能有陌生人進入的,再加上他樣貌不凡,能認出他來也正常。
“蕭公子到這裡是有什麼事嗎?”獨孤瑤警惕地問。
不過其實她麵對這個人時總覺得不自在,畢竟當年那件事給她帶來的衝擊……嗯,有點刺激,令她實在難以忘記。
蘇言腦筋一轉,張口就來:“我一個朋友受了重傷,想向貴莊討些靈藥。”
獨孤山莊地方雖然偏,但十分適合種植靈藥,裡麵的人又都無事可做,坐吃山空可不行,於是在蘇言閣主有意無意的關照下,獨孤山莊通過一個神秘的渠道,開始向外售賣靈藥,以此來維持山莊裡的正常生活。
他這個理由讓獨孤瑤放下一半戒心,山莊雖然向外售賣靈藥,但有一部分珍惜靈藥是會選擇性留下來的,憑蕭言和堂兄的關係,這一點蕭言確實知道。
獨孤瑤:“既是救人的大事,蕭公子隨我來吧。”
醫者仁心,毒穀雖是專攻毒藥,其中卻也有不少修習醫術的藥修,獨孤瑤便是其中之一。
她也不會故意刁難蕭言,,當年堂兄的死,其實跟蕭言沒有關係,她很清楚,是因為毒穀。堂兄自幼時起便被灌著毒藥長大,什麼樣的病症都挨過來了,可惜穀主、他的父親獨孤洲故意把他推出去讓皇族帶走,靈力被廢,他體內殘存了百年的毒素在那段時間洶湧地侵入他的五臟六腑,他那副身體根本撐不住的。
獨孤瑤是獨孤瀟叔父收養的孩子,她從記事起就十分欽慕自己這位堂兄,定力、相貌、資質,哪一樣都很令人敬佩,可其實這些東西正是堂兄遭人憤恨的元凶。
她隻是被收養的義女,毒穀的人待她並不好,她義父也隻是看中了她的臉,她想逃,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後來她意外地同獨孤瀟有了聯係,二人裡應外合,救出了獨孤瀟的母親和妹妹,順便扳倒了她那位義父。所以,堂兄讓她幫忙想辦法掩蓋自己的病情時,她沒有多問便答應了,直到最後一切都無法挽回,她整夜整夜睡不著,她後悔了,她後悔自己不該幫他瞞著蕭言,也許,也許蕭言會有辦法救他的……
有些事即便過了千年,仍舊橫在心間,成了跨不過去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