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扶風郡。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被一位黑衣青年堵在小巷裡。

上官晨看到一個不可能出現這裡的人突然出現，一口氣一時卡住了，驚天動地地咳了好一陣。

蘇言抱著雙臂半靠在牆上，靜靜地等他表演完。

“咳咳咳…年輕人，有話好好說，彆擋路啊……”上官晨半遮著臉，聲音活像卡了一口痰，像個半入土的老頭子，聽得蘇言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蘇言皮笑肉不笑道：“再裝，我看你是得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正就是欠收拾綜合征，要不要我幫你鬆鬆臉皮？”

上官晨：“……”謝了，大可不必。

地點換到一間茶樓。

包廂裡，蘇言端起杯子輕嗅，隨後繃著臉挪遠。

這茶不合他意。

上官晨歎了口氣：“三公子怎麼突然到這兒來了，也不知會我一聲？”

“本尊不能來嗎？”

“……能，當然能，您是老大您隨意。”

“而且我這不是來知會你了嗎。”蘇言輕笑一聲，無視對方幽怨的眼神，又開始打趣他的裝扮：“這幅裝扮，又在躲哪個姑娘？”

“公子此言差矣，我就是換個造型換個心情，何來躲人一說？”上官晨一臉無辜，仿若事實真就和他說的一般無二。

蘇言也就隨口一提，不會追根究底：“幫我安排個身份，我要進皇宮，重卿皇宮。另外，你前幾日提交的那份申請我已經從我大哥那邊了解過了，我懷疑還有另外一股力量存在於人間……”

黎城，皇宮禦書房。

“陛下，淩門提前遞了消息，今年的收徒大會設在咱們黎城。”小六子打小就在楚瀟身邊伺候，現在楚瀟當了皇帝，他便順理成章當了宮裡的太監總管。

“淩門？”楚瀟動作一頓，眉心莫名一跳，想起師父還沒給他回信。

淩門，乃是天下第一修仙門派，過往幾百年飛升過數十位仙人，想要得道成仙的，都渴望能進入淩門。

門主名喚上官晨，鮮少露麵，據說早已超脫了仙人境界但遲遲不肯飛升，以至於有傳聞說曾在淩門偶遇過前來拜訪門主的真神仙。

究竟有沒有那麼神，門主的關門弟子楚瀟是極為清楚的，仙術自是強大，但絕對跟仙氣飄飄沾不上邊。

“陛下？”小六子見楚瀟一直沒說話，又出聲提醒。

楚瀟回神，目光在琉璃燈上徘徊：“朕知道了，一切都按舊例安排，切勿怠慢了前來的仙人，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楚瀟有些頭暈，近來政務繁忙，他基本上除了上朝一直待在禦書房，晚上也是睡在這裡，雖然也睡不了幾個時辰。

已過三日，蘇言還沒來履行他“下次見”的約定。

唔，算不得什麼約定，隻是隨口之言罷了。

“三公子，事兒我辦妥了，您老人家什麼時候走啊？”上官晨一邊跟蘇言說著話，一邊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

至於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猥瑣……還不是蘇言閣主非要出來逛逛，拽著他換回了正常打扮，他本來長得就玉樹臨風儀表堂堂俊美無雙，太容易讓人注意到，現在邊上還有個蘇言，倆人湊到一起，他被逮著的可能性可是呈指數函數暴增呢！

蘇言在遊船上坐著，瞥了他一眼，坐著說話不腰疼：“上官晨，彆慫啊，不就是個小姑娘，她還能吃了你不成？”

“嗯嗯嗯…”上官晨心不在焉地瘋狂點頭。

蘇言嘴角抽了抽，萬分嫌棄：“你怕成這樣，當初乾嘛去招惹人家？”

上官晨此人，哪哪都好，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就是那顆噗通噗通跳著的心有點兒花，被前女友強追不放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死活不長記性。

人雖然花了點，但很有原則，從不腳踏兩條船，而且真交往起來從不虧待對方，倒還沒渣成渣渣。

“公子啊，明兒個您就能光明正大進皇宮了，今天要不歇歇？”

蘇言好笑地看他一眼，知道他在轉移話題，無奈搖頭：“再轉轉，平時哪有時間做這些。”

上官晨強撐著笑臉：“扶風郡這麼偏一小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就現在這一小片湖還是前兩年陌王親自帶人挖出來的，不然咱現在就不是劃水，而是劃土了……”

蘇言認真聽著，頭一次覺得他不嘮叨。

這是阿瀟獨自生活過的地方，他想多看看。

臨行前，上官晨拉住蘇言，道：“雖然不知道你進宮乾什麼，但掛上咱淩門的身份，肯定能見到皇帝，替我向小皇帝問個好。”

蘇言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認識皇帝？”

“我徒弟。”上官晨非常自豪地說。

“……”蘇言僵了下，然後微微一笑：“少收徒，以免誤人子弟。”

上官晨動了動腦子，才反應過來：“……滾你的，怎麼還拐著彎兒罵我！”

早就閃身上了馬車的蘇言閣主心情就不大好了，他又來遲了，沒能在阿瀟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及時出現。

細細數來，他們每一次都隻是相伴寥寥數年，再論修煉者漫長的壽命，他們果然還是錯過了太多時間。

淩門仙人下山收徒，這在靈氣稀薄的潛淵時空是件十分重要的大事，並且其他諸國想結份仙緣的也都會前去拜訪。

依照慣例，屆時會在瑤華殿擺宴招待淩門仙人，順帶上彆國來使，以彰顯重卿國對淩門的敬重。

修仙大派，養的馬都比凡間的馬跑得快，不足一日便到了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