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淵源 妄情,而非忘情。(2 / 2)

羈絆 袖月攬風 4493 字 8個月前

蘇言一隻手遮住笑臉,撇開頭偷偷笑了一陣,笑得眼底都泛起了紅。

裴曦在他們二人間來回看了幾眼,終於把狂奔的話題給扯了回來:“陛下,殿下,臣的確見過澹台淵一麵。”

楚瀟沒發覺自己眼底也帶著點笑意:“所以你看見蘇言的時候就不覺得奇怪?”

裴曦道:“雖相貌相似,氣質卻相差許多。雖不知蘇公子身上背負著什麼重任,但他身上有種遊刃有餘的氣質,好似萬般苦難他都不會在乎。澹台淵不同,他很苦,一眼就能看出,沁入骨血的悲苦。”

楚瀟被他這抽象的描述震了下,看向蘇言時卻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壓下心頭的五味雜陳,忽而從裴曦的言辭中猜到了什麼:“煦茗,你還是去找師父求了那卷經書。”

裴曦也是上官晨的徒弟。

蘇言抬頭看過去,眼神詢問什麼經書。

楚瀟輕輕搖頭。

裴曦把他二人的動作收入眼中,很不明顯地笑了笑:“是,我想了許久,還是去找了師父,他說若我打開了,這一生都無法再擺脫那場夢,可我知道,倘若不打開,我會後悔一輩子,所以我打開看了。”

楚瀟對此未作評價,隻是道:“你如今不後悔,那這便是你想選的路。”

蘇言聽得一頭霧水,卻也發現了裴曦身上的怪異之處——妄情經,這是一個以妄情經為支撐活著的人。

蘇言沒有讀過妄情經,他隻知道是一種像蠱一樣的經書,星淩閣的藏書樓中就有一份。

妄情,而非忘情。

他見過的讀過這卷經書的人屈指可數,每一個都和時空有關,和情相連。

上官晨不可能輕易把妄情經拿給人讀,所以裴曦……

蘇言不再繼續想了,他人的悲苦,他不會刻意窺探。

“你怎麼會見過澹台淵?”這次是蘇言把話題拽了回來。

說起這個,裴曦的表情有些微妙:“我是很早以前見過他,就在扶風郡。”

楚瀟一愣:“怎麼沒與我說過此事?”

蘇言眯了下眼睛,直覺肯定不是什麼他愛聽的話。

果然,裴曦咳了一聲,才說:“他來給你送東西,當時你不在王府,我看他氣宇非凡,舉止不似尋常百姓,就請他去客棧招待了一下,結果話沒說幾句我才知道他是奔著你這個人來的。當時並不清楚他的身份,後來你回了都城,再之後我才知道的。”

“……”楚瀟一時無言。

“哼,”蘇言冷笑一聲,“真有意思。”

裴曦事不關己地憋著笑。

楚瀟表情有些古怪:“澹台淵是紀箏的兒子,真論起來還是我弟弟,你在想什麼?”這話問的自然是蘇言。

紀箏?蘇言想了想,捋出點思路:“紀庭的姐姐?”

楚瀟看他不像是裝的:“先前巫師一案你不是知道真相?”

蘇言一挑眉,視線開始躲閃:“那個,本來上官晨是要跟我說來著,但我想聽你跟我講,後來出了彆的事就給忘了。”

裴曦聽到自己師父的名字也隻是探究地看了蘇言一眼,並未插話。

楚瀟忍不住沉默起來,最後還是開口解釋了一二。

紀家,曾是南鄴國傳承百年的名門望族。紀庭少年時,其長姐紀箏被譽為鏡都第一美人,上門求親的更是能踏破紀家的門檻。

然不久後紀家一朝獲罪,家破人亡,僥幸活命的族人四散流離。紀庭意外遇見上官晨,被帶回了蒼雲山,而紀箏卻流落重卿。此後紀箏在扶風郡與當時微服出巡的重卿天子——楚瀟的父親相識,可後來天子回都,後宮美人無數,便再未想起小鎮中等著他回家的姑娘。

彼時澹台淵尚未出生,紀箏獨身一人過得很是貧苦。沒過多久,一直暗中追查紀箏下落的澹台越終於趕到,見了紀箏當即震怒,無奈紀箏身體不好,強行墮了孩子有性命之危,澹台越隻能留下這個孩子。奈何紅顏薄命,紀箏難產離世,澹台越一腔怨氣地看著新生的體弱嬰兒,留了人在此地看守這孩子,獨自回去了。

十幾年過去,澹台越看著從扶風郡傳來的畫像,發覺那孩子的容貌愈發像當年的紀箏,當即遣人將他接到鏡都。澹台越心思縝密,他有個恰巧與這孩子年紀相仿的弟弟澹台淵,索性將這重身份安在了那個孩子身上,也便有了現在的澹台淵。

一直到澹台淵與紀庭相認後,舅甥二人便謀劃了一切,二人聯合受過紀家恩惠的宇文州,一步步奪了兵權,而後為紀箏報仇,為紀家滿門平冤。

蘇言聽完這麼蕩氣回腸……不,狗血淋頭的一段往事,重點不自覺落在了“奪兵權”上,一言難儘地問:“南鄴的兵權,一開始是在顧遲手上?”

楚瀟點頭:“怎麼?”

蘇言張張嘴,他想說敢情顧遲就是個被旁人的愛恨情仇算計進去的倒黴蛋啊,但最後沒說出口。

他從前和小鳳凰見過幾麵,那是位很純粹的小公子,驕矜是有的,隻是有些太單純。撥雲詭譎的朝堂,不適合他。

見他不說話,楚瀟還當他是介意自己與顧遲的荒唐婚事,正要說話,就聽蘇言道:“你跟澹台淵是兄弟,那他這麼與你示好,實在很不合適。”

楚瀟看了眼嘴角忍不住上揚的裴曦,又看看總是關注點奇特的蘇言,起身就往外走:“去城中看看。”

蘇言跟上去:“那你要見他嗎,一個跟我長得一樣的家夥。”

“既然來了,見一見也不妨事。”

蘇言嗬嗬笑著,嘴上說:“隨你,我都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