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三年初,梵洛政權更迭,廢太子赫連嶠弑父奪權,改元元啟。
同年,元啟帝遣使臣至重卿,與嘉佑帝楚瀟簽訂兩國百年盟約。
嘉佑七年,天鬱太後薨逝,乾治帝夜鬆雲更年號為隆祐。
同年,天鬱,梵洛,重卿,南鄴四國簽訂通商盟書。
天下局勢大定,戰事暫休。
嘉佑十二年夏,帝詔扶風郡郡守裴曦回都,任尚書令。
嘉佑二十一年秋,帝瀟退位,寧王世子軒繼承大統。尚書令裴曦為帝師。
次年春,太上皇楚瀟於黎城皇宮失去蹤跡。
野史記載,是夜,仙人降臨,後太上皇不知所蹤。
另有史記記載,嘉佑帝一生未有婚配。
兩年後,寧王攜王妃嵐華郡主離都。
*
“陛下,我應當沒有來遲吧。”
容貌幾乎未變,氣質稍顯成熟的俊美帝王褪去那身沉重的龍袍,隻著一身白衫立在殿中,聽到熟悉的聲音,他微微抬起頭,對麵分毫未變的青年緩步走來,朦朧的麵孔逐漸清晰。
“……走吧。”
同是白衣的青年望著他,似是輕輕笑了下。
二人在明滅的燭光下沉默良久。
蘇言摘下手上的戒指,走到他麵前:“陛下如今的心意可變了?”
楚瀟明白他在問什麼,他自認從不是什麼豁達之人,對蘇言口中的前世今生根本不會不介意。
他不知道旁人如何看待輪回,就像蘇言說的,這個問題每個人都可能有不同的答案。
而他覺得,前世今生便不再是同一人。
隻是,他很想知道,自己來自哪裡,為什麼第一眼看到蘇言的時候就恍若似曾相識,那是起於靈魂的震顫。
在那短暫的一刻,他便明白。
他的生,他的死,皆都係在蘇言身上。
是枷鎖,是臣服,是……心甘情願。
“我從前說,要你做我未來的皇後。”
蘇言說:“嗯。”
楚瀟眼底染上一點淺淡的笑意:“君無戲言。”
蘇言牽過他一隻手,將星淩戒放到他掌心,戒指化作流光與它的影子融合。
楚瀟看了眼他空蕩蕩的手,抬眸:“何意?”
蘇言裝模作樣地歎口氣,和楚瀟相擁在一起:“擔心你把自己逼進死胡同。”
他沒注意到楚瀟在戴上星淩戒後有一瞬的失神。
“我受了點傷,封印記憶是最快的療養方法,但我不想失約,而且那樣恢複記憶後會失去渡劫期間的記憶,所以我另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將所有記憶暫時存在星淩戒裡,就是剛給你的戒指,它會提示你我的身體情況變化,屆時你把戒指給我,我的記憶就會回來。”
楚瀟半張臉掩在昏暗中,語氣難辨:“不怕我不還給你?”
蘇言輕嗅著他身上的味道:“阿瀟,其實若你不愛我了,這戒指你是戴不上的。”
楚瀟第一反應就想冷笑,中途想起什麼輕嗤一聲:“這麼厲害?”
“星淩戒,與我共生。我原本給你的是它的影子,你戴上後,它便與你共生。除此之外,它本身並沒有什麼作用,一切表象,都是我的靈力賦予它的。”蘇言向他解釋道。
星淩戒隻是一個媒介,僅此而已。
楚瀟暫且整理好雜亂的思緒,隱下所有酸澀,從他的懷抱裡抽身:“何時開始?”
蘇言摸摸他的臉:“明日,今天先帶你回蒼雲山安置好。”
楚瀟微頓:“這次在這裡渡劫?”
蘇言多看了他兩秒,像是有些入迷:“不是很重的傷,但被時空本源所傷,留它自己恢複太耗費時間。而且,我想更明確地讓你知道,即便你我都沒有過往記憶,我們還是會在一起。隻要相遇了,我都會愛上你。”
“……”楚瀟一隻手搭上他的脖子,低聲說著,“油腔滑調。”
話音未落,他便仰頭在蘇言唇上落下一吻。
蒼雲山,淩門。
昨日蘇言和楚瀟來到淩門,楚瀟方才從眾弟子的口中了解到蘇言的身份——三長老,也是個不算高調的身份,但地位卻明顯高出了門主。
不過弟子們說門中共有十位長老,幾百年都不會出現一次,也就是說他們可能到死都見不到傳說中的長老們一麵,行蹤極為神秘。
這日清晨,楚瀟起身時蘇言已經不在房中。
他記得蘇言說會以淩門弟子的身份渡劫,時間不會很長。
楚瀟對修習功法沒什麼興致,去找上官晨的路上看到不少弟子練劍,看書,說笑,顯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今年新入門的弟子們到了!”
“師姐,我們去看看吧。”
“……”
“不知道這次有幾個,師兄咱們也過去瞧瞧熱鬨……”
新入門的弟子……楚瀟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想,莫非蘇言就在這批弟子中?
等到了門主所在的主峰,剛從裡麵出來的弟子見到楚瀟忙躬身行禮:“見過師叔,門主在裡麵等您。”
楚瀟頷首,抬步跨過門檻。
上官晨正悠閒地吃著水果看著書,一見他進來就稍稍坐正了些:“三公子已經過去了?”
“師父,”楚瀟習慣性見禮,而後坐到一側的空位上,“可是在今日新來的弟子中?”
“應當是。”
楚瀟:“他以前這樣也會封住法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