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沒聽到過那個機械聲音。
在真實世界中,趙筠元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那場大火燒死的,她不敢嘗試用諸如自儘之類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那實在太冒險。
她並不知道若是她真的回到了現實世界,是能好端端活著,還是要再度麵對熊熊烈火。
而係統曾經告訴她,隻要能完成攻略任務,她便能回到現實世界,並且可以活下去。
所以趙筠元彆無他選。
好在她的攻略對象並非是什麼極為難纏的角色,而是她多年前曾經看過的一本虐文的男主。
因為當時隻是囫圇看過,所以許多情節她已經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是這本書的男主,也就是那個叫做陳俞的角色,他對書中女主賀宛,從來都隻有恨。
他恨她曾對他諸多欺淩羞辱,所以在他成長起來之後瘋狂地對賀宛進行報複,到了最後,即便賀宛已經死了,他甚至還掘了她的墳,挖出她的屍身一把火燒了,讓她死後亦不得安寧。
趙筠元費勁的回憶起這些,心裡反而有了底,既然這陳俞對賀宛隻有恨意,想來攻略起來並非難事,隻要陪他熬過在北岐的那幾年,亦是他最苦的那幾年,應當就大差不差。
初來北岐的時候,趙筠元隻是出於完成任務的心態護著陳俞,可後來,她看見那些書中描繪的欺淩羞辱真切的發生在了陳俞的身上,人前羞辱,雪夜罰跪都隻是小事,最嚴重的時候,陳俞甚至被迫與野獸同籠,在北岐貴族的譏笑聲中與野獸搏鬥……
她頭一回發現,書中的文字實在太過貧瘠,從前,她看到的不過是寥寥幾字的描繪,而如今,每一件事情發生在陳俞身上的事情,都是她親眼目睹。
她見過陳俞不得不出席北岐貴族宴會時被人往臉上吐唾沫,叫他陳國的賤種,見過他明明不曾做錯任何事卻被罰在雪地裡跪了一夜起來之後雙腿僵硬得無法行走差一點就成了殘廢,也見過他從那野獸籠中廝殺出來,渾身浴血的模樣……
趙筠元很難無動於衷。
時日久了,她無法再將這個世界定義為簡單的小說世界,她的身軀融入了這個世界,連情緒也不自覺被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牽動著。
譬如此刻,她好不容易從宮中的醫室裡討來了給陳俞治腿傷的藥,心裡歡喜得不行,又不得不將喜色壓下,小心翼翼的將草藥收入懷中貼身放著。
因為賀宛下了命令,宮中醫室是不能給陳俞治傷的。
她懷中揣著的這包藥,是她苦苦哀求了醫室中那位老太醫好幾日方才得來的,若是被賀宛發現,不僅這藥留不住,恐怕連那老太醫也要受牽連,所以趙筠元便隻能如同做賊一般將藥帶回沉春殿。
宮道上,趙筠元快步往沉春殿的方向走去,卻恰好在迎麵碰上正在掃雪的兩個宮婢,趙筠元將頭壓得更低了,步子也加快了許多,生怕惹來這幾個宮婢的注意。
可她與那幾個宮婢擦身而過時,卻恰好聽見她們提起了陳俞。
她腳步一頓,就聽其中一個宮婢道:“這麼大的雪,帝姬要讓那陳國太子去薩陽雪山上采冰川雪蓮?他還能回得來嗎?”
邊上另一個正在掃雪的宮婢手中動作並未停下,隻並不在意道:“咱們帝姬一貫如此,你見她什麼時候在意過這陳國太子的死活?”
前邊說話的宮婢聞言想起過往的事,不由得讚同的點了頭,而趙筠元聽到這兒卻再無法冷靜,她快步走上前去,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帝姬讓太子殿下去薩陽雪山了?”
趙筠元好歹在這北岐待了四年,怎會沒聽說過被這北岐人奉為神山的薩陽雪山?又怎會不知那是何等艱險之處?
兩個宮婢辨認出趙筠元的身份,雖說神色有些不耐,可還是如實道:“殿下想要開在薩陽雪山山頂的冰川雪蓮,便讓陳國太子去雪山采摘了。”
趙筠元的心猛地一沉,又聽那宮婢道:“陳國太子被送出宮去已有一個多時辰了吧,你……”
“多謝二位提醒。”不等這宮婢說完,趙筠元就匆匆向她們道了謝,之後便轉了頭往漪芳殿方向跑去。
漪芳殿是賀宛的居所,趙筠元知道,若想救陳俞,最好的法子是去求賀宛。
不是因為她懷有善心,而是趙筠元了解她,便更知道該如何利用她。
趙筠元一路跑到漪芳殿,雖是寒冬臘月,可這一路跑來也讓她額頭已是沁滿了細密的汗珠,漪芳殿門前伺候的宮婢辛蘭見來人是趙筠元,甚至沒有任何要進去稟告的意思,隻微微揚起下巴道:“趙姑娘,帝姬正要歇息呢,恐怕沒法見你。”
趙筠元垂眸恭敬道:“辛蘭姐姐,我這次求見帝姬是有要事要向帝姬稟告。”
辛蘭嘲諷一笑,“趙姑娘前來不就是為了陳國太子之事麼?還能有什麼要事?”
趙筠元並未否認,隻接著道:“辛蘭姑娘可知薩陽雪山上已經連著下了二十三日雪,大雪茫茫,就連上山下山的路都未必能瞧得清楚,太子殿下若真要去采什麼冰川雪蓮,定是有去無回。”
“那又如何?”辛蘭不以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