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睜開雙眼,瞅見對方頭上還是帶著那個黑色的鬥笠,內心冷哼一聲。
於是她將自己手中的拂塵甩出輕輕打在了他的鬥笠上麵,語氣平緩:“自然。”
拂塵上輕軟的白色麻線滑過鬥笠上薄軟的黑紗,沒有將鬥笠完全打開,卻在薄紗輕晃的時候透過縫隙瞥見了男子的下頷和那雙仰月唇。
在那黑紗的襯托下,他的膚色更顯得光潔如玉。
慕雨眼睛微動,心中卻如打鼓。
應該不會錯!
她每日看那畫像沒有千遍也有百遍,幾乎能記住、聯想出安玉屑臉上的所有的特征。
隻可惜未見全貌。
這年輕的國師倒似乎不介意這一點不敬,朝前又近了慕雨一步,輕輕扶住了鬥笠的邊緣:“姑娘這幾日在城中所做,連王上在宮中也有耳聞,如今派我來問,足見重視,姑娘可不能信口開河啊。”
慕雨緩緩閉上雙眼,右手做三清指端於胸口處,口中默念咒語,指尖有光芒瑩瑩閃爍了一下。
雖然不知這國師什麼反應,但慕雨覺得自己這次演得很像那些故弄玄虛的掌門。
“我來城中不過是瞧見都城之中邪氣環繞,妖物橫行,至於王上,和我無關。”
慕雨努力拖長了聲音,讓自己說得有威嚴一些,如果不是為了保證自己看起來超脫世外,她是真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人的反應,尤其是對麵那個疑似安玉屑的國師。
國師將手負在了身後:“既是這樣,那姑娘可願進宮幫王上除妖?”
慕雨睜眼張口,差點直接應下,還好反應及時,輕咳一聲後重新理清了思緒:“宮中妖物狡猾非常。”
說完,慕雨又閉眼繼續沉默。
對麵的國師沒有說話,但他朝慕雨走近了一步,被隱藏在鬥笠後麵的眼睛分外平靜。
他轉頭朝周圍的人看了一眼,又看向了還閉眼端著三清指的慕雨,最後終於沉聲說道:“王上為妖物愁煩,煩請姑娘進宮捉妖。”
慕雨聞言,猛然睜開了雙眼站起身:“好。”
國師似乎是愣了一下,好似又打量了她一遍後,才轉身帶著她朝人群外走去。
馬已經有人備好,可慕雨還沒上馬,那國師已經翻身上馬遠去了。
無奈,慕雨隻能緊跟其後。
路程倒是不遠,二人到宮門前時,慕雨下馬後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那尉犁王宮的大門長啥樣,就聽見國師就冷笑了一聲。
慕雨皺眉,看向對方:“國師大人有何指教?”
她說完差點沒忍住想翻個白眼兒。
“沒什麼,我隻是想再提醒姑娘一句,姑娘進了這宮門就該知道今日必須要給王上實實在在的抓到妖物才行。”
“這城中有妖怪,不還是國師您先說的嗎?”
對方看著她沉默了半晌後才又繼續說:“姑娘得想清楚,若到最後什麼也沒抓到,是會被王上處死的。”
想到之前被這個人趕走的經曆,慕雨翻了個白眼兒:“國師這麼久都沒抓到妖物都能無事,我卻要死?”
鬥笠後麵又是一聲冷笑,似乎是覺得和慕雨話不投機半句多,轉身快步朝宮中走去。
慕雨看著那高大的玄色背影,唇邊帶上了不屑的笑意——裝神弄鬼的騙子倒是和自己擺起正經?
跟著前麵的人一路朝前走進宮門,倒是讓她也見到了人間的尊貴之處。
尉犁的王宮之中大多是純白屋子,房屋高大恢弘,然而慕雨掃了一眼後便興致缺缺,心裡得出一個結論,這裡沒有自己的師門巧雲台好。
隻是不知那京城的皇宮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比巧雲台更大更好看?
這樣想著的時候,前麵玄衣的國師已經停了下來。
慕雨也放緩腳步慢慢走到他的身側,抬頭朝高處看去,正看到穿著一身橙黃色衣袍的尉犁國國王。
“這幾日城中驅妖除鬼的女仙人就是她嗎?”
殿中空曠,除了侍立的宮人就隻有她和身邊的國師,那尉犁國王一開口,還有些回聲。
國師轉頭看了一眼慕雨,倒是沒發現她有懼色或者猶豫,便沉聲回道:“是,這位女仙說,宮中妖物狡猾,但是她今日必能為王上抓獲,甚至還要將那妖物的屍身獻給王上。”
聽到“屍身”二字時,慕雨的眉毛動了動,餘光看向對方,那國師還沒停下,繼續說著:“如若不然,她說必要以死謝罪保全她仙門名聲!”
他說完,朝慕雨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