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人 顱內飛花釀春天(2 / 2)

在針頭刺入皮肉的那一刻,顧時念享受地閉上了眼,唇角翹起期待的輕笑:“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開始還原那場塵封已久的故事,難道你不期待嗎?至少我很期待,哈哈哈哈...”

鬼魅清厲的笑聲回蕩在會客廳,一陣一陣的抽涼讓人不寒而栗。

待到藥效發作,秦叢一拿過絨毯搭在顧時念身上,凝視眉目恬靜的漂亮臉龐,臉上緊繃的神色流露出五味雜陳的悵然。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山腳下的黑浪層層疊疊地拍打在海岸線上。

幾番寥落的對話,似勾起某段前塵往事。

落寞地籲歎,她後撥出一通電話,“.....康先生,依照顧總的想法,我們可以著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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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廣袤的蒼穹,刺眼耀目的陽光穿入教堂的肋拱窗口,被彩繪玻璃揉出絢麗變幻的斑斕色調。

莊重的穹隆之下,聖母瑪利亞雕像以展懷擁抱的姿勢、慈愛眾生的微笑,驅逐了世人的罪惡。

天籟空靈的聖歌響起,牧師為前來做彌撒的信徒點下聖水以示福報。

紀南星穿過邊側的廊道,孤零零地走進狹如方盒的懺悔室。

門緩緩合上,擋去最後一絲聖潔的光,局促漆黑的空間壓抑得令人窒息。

黑布遮蔽網格鐵窗,傾訴秘密的人不會為此擔心是誰在聆聽。

她的眸底晦暗不明,隻覺得口乾舌燥,想要靠吞咽唾沫緩解喉間的乾澀,卻惹來刮嗓的疼。

死寂般的沉默後,是一場無人知曉的告解——

‘仁慈的主,我深知犯下的罪孽難赦,你罰我困在那場滅不掉的火裡,燒灼從未停歇過,儘管我不懼死亡,可我想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被原諒?您愛憐眾生,請彆放棄對我的庇佑。’

紀南星交握雙手比在額前,如鯁在喉地傾訴苦難,她是如此虔誠亦是如此困頓。

旁側隔間明明沒人,卻傳來突兀的質問:‘是怎樣的火,是這樣的火嗎?’

穹頂懸吊的燭台水晶燈發出嘶啞的尖叫,搖搖欲墜的晃動之後轟然砸向地麵。

陡然生起的火勢不知起源,如狂風過境的速度野蠻肆虐,所有人都被烈焰裹挾成一簇簇火球,帶著倉皇哭嚎滿世界地逃竄瘋跑。

紀南星想要推開懺悔室的門,卻被無形的力量堵在裡麵,任由她如何暴力破門依舊巋然不動。

火舌透過門縫糾纏著腳踝,想要將她吞噬殆儘,隔間裡再次蕩起縹緲的聲音——

‘你看,你並沒有自己說得那般英勇,沒有人不懼死亡...在騙過神明的眼睛前,你首先得明白,神不愛撒謊的人。’

熊熊火勢下的懺悔室變成了烤箱,紀南星頹然地蜷縮在角落,她無助地抱緊自己,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懦弱、惶恐、不安。

在慘絕人寰的夢境世界裡,她被一次次的炙烤焚燒,從來沒有被神恩赦。

深呼吸,竭儘全力地深呼吸,就像深秋裡快要枯死的草,拚命地汲取著土壤裡的養分。

製氧麵罩下緊閉的雙眼赫然睜開,紀南星感受著恐懼扼喉的緊張,伴隨心臟猛突久久無法平息。

棉質病號服的領口被汗水浸濕,抬手虛脫地拂去額上被噩夢驚厥的冷汗,牽動傷口的疼痛讓她越發清醒。

空洞的雙眼望向獨有圓月掛枝頭的夜空,寂寥的銀白色微光偷跑進病房,微風撩動簾擺,拂麵清爽的感覺是活著的真實。

心電監護儀在病房裡發出律動的低鳴,死神不眷顧,又是一次苟活的幸運。

月色糾纏著黑夜,升起的孤寂令人難以入眠。

撩人心弦的吻,在微涼的唇瓣烙下熾熱的錯覺,並沒有因為時光消逝而散去分毫,似要穿過所有維度的侵擾,在分秒間撼動著紀南星清心寡欲的神思。

那漂亮的瘋女人揚著蠱惑人心的笑,一不留神闖進腦海掀起驟雨風浪。

想不明白,她為什麼冒著槍林彈雨的危險救自己,那留下謎麵的真相又究竟是什麼?

試圖靠甩頭揮去女人帶來的困惑,可接踵而至的問題再次回到自己身上。

到底還要經曆多少次炙烤焚燒,才能熬過折磨自己二十多年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