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接過水杯,語氣緩和些許:“既然你是隊長,那你說道說道我兒子犯了啥事兒,你們憑什麼說銬人就銬人?”
“他擅自闖入警戒現場擾亂秩序,不僅咬傷了我們的警員,又還撞傷了其他群眾,最後不聽勸阻惡意逃跑,妨礙公務、襲警、故意傷人、拒捕是一樣都沒落下,我這樣解釋應該很清楚吧?”
紀南星並沒有誇大其詞,邏輯清晰,三言兩語便將事態的嚴重性道明,甚至是有理有據地細數罪責。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夫婦,麵色在字裡行間變得越發焦躁,但往往不懂法的人不畏法,總以為鬨起來就能等到息事寧人的結果。
女人不信邪,捏著嗓子叫囂著質疑:“什麼都是你們說了有理,證據呢?”
“證據嗎?我這受傷的腳算不算,你們的寶貝兒子把我撞傷,我正愁工時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找誰討,既然父母來了那就有得商量。”顧時念拄著拐杖慢慢走近,故意表現出受傷很嚴重的樣子。
人要是談起錢來,總會顯得很避諱,更何況是無底洞的賠償金,瞬時就滅了兩口子的氣勢。
女人怎會輕易接受這樣的事實,正要言語攻擊,顧時念指向程燦胸前還沒來得及取下的記錄儀。
“在場的警察都有佩戴這玩意兒,你們兒子犯事的整個過程,可以說是360°無死角全程拍攝,如果你們不信,隨時可以調出視頻驗證,我建議二位請律師吧,打官司需要的。”
紀南星沒有開腔,她又發現了一個顧時念的小優點,麵對無理取鬨的人,瘋子上場正麵硬剛,簡單粗暴又有效。
“我看你們就是欺負咱們這種沒讀過書的農村人,打官司是吧,打就打!”男人氣得麵紅耳赤,捏著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咆哮的聲音回蕩在走廊間。
見事態愈演愈烈,紀南星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厲聲質問:“李菁墜樓身亡,我們還在勘驗階段,兒子不懂規矩捅了婁子,現在父母又跑來警局鬨,有沒有考慮過後果?從墜樓到現在已經去了大半天,你們都沒關心過一句女兒為什麼會死?”
夫婦倆被紀南星問得麵麵相覷一時語塞,但依舊沒有表現出對女兒死因的關心,仿佛李菁的死更像是彆人的家事。
霎時間,辦公室裡鴉雀無聲。
顧時念輕蔑冷笑,也不怕挑起事端,直截了當地明嘲暗諷:“怕是除了李菁,這蛇鼠一窩都是法盲,說那麼多他們聽得懂嗎?”
此話一出,男人就像一根點炸的炮仗,也不管自己在什麼地方,指著顧時念汙言穢語地謾罵著:“臭不要臉的婊子,老子早看你不爽了,想訛詐我們的錢,門都沒有!”
這是省廳請來的豬隊友嗎!?
紀南星好不容易把人安撫下來,被顧時念一句話就給整破防了,她回頭狠狠刀了一眼,咬著腮幫子隱忍著脾氣。
顧時念可不是什麼善茬,今天本被紀南星氣得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泄憤的冤種,既然有人往槍口上撞,那就陪他們好好玩一玩。
她抬起拐杖指著男人的鼻子,一頓輸出猛如虎,將矛盾激化。
“我說錯了嗎?就衝你們肆無忌憚地跑來刑偵中心無理取鬨,說你們是法盲,都是在侮辱這兩個字。
姐姐屍骨未寒,弟弟就跑上門來想要侵占財產,結果弄巧成拙被銬到局子裡喝茶,但凡懂點法律的皮毛,都不至於乾出這麼蠢的事。
老的倚老賣老,小的不學無術,上梁不正下梁歪,沒一個是有教養的好東西。
我算是看明白了,李菁再是優秀,攤上你們這種寄生蟲家庭,彆說一年賺個十幾萬,就算幾十上百萬都難填虎口。”
“你!!!”男人被懟得張著嘴,腦子不好使半天罵不出一句話,氣得不輕,乾脆捂著胸口裝作犯病的樣子。
“我什麼我,我一個受害者都沒你們蠻橫無理,不服氣就打官司咯,我能打到你們傾家蕩產。”顧時念撂下狠話,吹胡子瞪眼誰不會?
“顧小姐你就少說兩句吧!”
“哎呀,咋還越吵越帶勁呢?”
敖羽和程燦季急忙勸著顧時念,生怕坐在對麵的兩口子一時怒氣上頭,要真衝過來把她給揍了,那豈不是打了整個警隊的臉?
紀南星再是討厭顧時念,但發生激烈的口角時,還是會下意識地想要保護。
她一隻手反扣在顧時念的腰上,將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回頭嗬斥著:“你給我閉嘴!你們倆愣著乾什麼,把她帶去我的辦公室,趕緊的!”
見一群警察圍著顧時念準備離開,女人乾脆拉著男人坐到地上,雙手故意擾亂了頭發,砸著地板鬼哭狼嚎。
“我真是命苦啊!一把年紀死了女兒,兒子又還不明不白地被抓了,你們這些警察串通一氣,欺負我們是沒有背景的老實人,你們要遭天譴的!”
男人見自家老婆不要臉皮的撒潑打滾,索性跟著躺在地上裝著不停地乾嘔咳嗽,將市井小人的嘴臉發揮得淋漓儘致。
真是一場演技拙劣的婦唱夫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