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終如同預言中那樣醒來了,隻是變成了安安靜靜的樣子,沒人的時候,她就站在草地邊看天邊的流雲,那流雲呈現赤金色,穿透層層白雲。
她不時的遊蕩在山水之間,像是被拋棄的孤魂野鬼。
顏思思曾要求代望把禁藥給她,讓她能星夜兼程返回京華,代望告訴她,已經沒有禁藥了,他吃掉了張天涯給他的三顆禁藥,為了日夜無休,帶顏思思返回了山莊。
牧羊女的骨灰壇子最終跟獵戶夫婦的骸骨葬到一起,顏思思站在墳前,愣愣地看著,“師兄,牧羊女回家了嗎?”
顏思思很想回家,但是她知道,她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顏府庭院裡隻剩下沒人打理的雜草,再也不會有顏恒大哥推門而入,問她想不想出去玩,爹娘也不會一天天的煩惱她的病。
國師再一次的教她弈棋之道,連同推演一並傾囊相授。她坐在青石桌前,手握黑檀棋子,宛如窺破了命運的玄機,她不再輕視這未完的棋局。
國師會見了中洲以外的客人。
他們都聽說了關於“白虹”的傳說,諸侯派出了秘密的使者,前來刺探。
國師滴水不漏,以無可奉告應對。
那些人著急的想得到一點消息,卻不知他們打聽的人就在一簾之隔。
顏思思摩挲著棋子,聽他們渴望這個等來的機會。
她是最好的,最鋒利的劍,諸侯也要等她的垂詢。
這些密使,如果不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是絕不可能就這樣去向自己的王複命的。
代望和她心意相同,他是有彆於“白虹”的存在,他為人謙和,不卑不亢,打發密使回去,又不得罪諸侯的探子。
“您是代表“白虹”?”
代望麵上依舊是溫和的微笑,“我隻代表我自己,如果您不信任我,那您可以在這裡等“白虹”的出現。”說完他向在座各位告辭。
那些密使見不到“白虹”,臉上出現了為難的表情,他們互相也不肯落於人後。可是桃花山莊簡直是鐵板一塊,連燒飯的女人都守口如瓶。他們退而求其次,從“青光”那裡得了這一消息,隻能束手無策回去,他們知道兩人之間隱隱有關聯,不敢完全視“青光”的意見為無物。
各地的巡遊的觸角收了回來,他們向代望稟明了一些其它消息,譬如,皇帝覺得南亭代家根基深厚,富裕非常,迫於才剛剛抄斬了顏家,還沒有動作。
代望聽後,保持緘默,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國師讚賞道,“你已經完全有能力為“白虹”處理任何事。”他似乎對這兩個徒弟不能再滿意了,顫巍巍地走下了台階,“如果你師妹想留在山裡,就讓她留在山裡吧,至少,還有人陪她說說話,不至於寂寞。”
代望聽了讚揚,不悲不喜,他也變得安靜了,“不是我有能力,是他們沒有想過“白虹”是女孩,他們輕視這裡。他們隻是覺得,如此重要的任務,必然會在哪位權高位重的大人物身上吧。”
卻沒想到,是一隻纖細的手腕,舉起了弑君之劍。
“至於師妹的意思,我問問她吧。”
***
“代望。”於氏夫人慌張跑來,焦急地拉住他的衣袖,“我實在不該睡著,醒來找不到顏思思了。”
代望安撫她,“她應該還在山莊裡。”
於氏夫人卻像是要哭出來一樣,“我找遍了山莊,看不到她,我看著她躺著,太累了就趴在她的床上睡著了,醒來她就消失了一樣。”
顏思思什麼也沒帶走,床上是凹陷的褶皺,暗示著主人才離開不久,桌上的水還清亮著,像是離開了一小會兒,等待著主人飲用。
代望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跑出去,可是她什麼都不拿,就代表她要斷絕一切的聯係。
代望懷著僥幸的心,找遍了整個山莊,無一絲所獲,確實如於氏夫人所言,她醒來,自己走出了山莊。
“我出去找她。”代望取走了“白虹”,希望能看在這份兒上,讓他們感到命運相連。
代望爬上高山,想知道她是不是來這裡散心。莊荔的飛鳥在林中盤旋,尋找那抹身影。從山頂俯視山下的湖泊,森林幽遠,遠遠地,他看到湖泊邊有一個人影。
那人向湖中緩緩走去。
代望幾乎肝膽俱裂,拔足狂奔。
那一刻他祈求,什麼神仙也好,鬼怪也罷,但凡有一絲神力,就彆讓她走入那個湖泊,就算千回百轉,他也一定去給神仙鬼怪們上供奉。
神靈也許保佑了他,當他來到湖麵時,發覺那隻是一件被風吹起來的衣服。這是一道跨不過的天塹,他隻能祈求,祈求師妹沒有想過走入這裡。
“師兄?”身後傳來師妹疑惑的聲音。
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令他無以複加,他抱著顏思思,他以為他會說什麼,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顏思思從疑惑到若有所思,盯著湖麵,輕輕的抬起手,拍拍師兄的肩膀,安撫他,“師兄,我有話跟你說。”
草地邊,安撫了代望的情緒後,他們在一塊巨石側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