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沙 09 終於(1 / 2)

犯罪心理 長洱 3998 字 8個月前

林辰是被敲窗聲驚醒的。

窗外站著位身穿黃色雨披的保潔阿姨,他起身,開窗,隻聽阿姨中氣十足地說:“小林啊,燕青工具房的鑰匙你有嗎?”

林辰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麼,問:“今天不是全校停課嗎?”

“學校停課麼,老板又沒給我們放假咯。”阿姨拄著把長掃把,“我們掃地的多命苦啊。”

林辰敏銳察覺到此間異常,為什麼保潔阿姨要特地來問他於燕青工具房的鑰匙?

念及此,他於是問道:“是誰請您來問我要於燕青工具房的鑰匙?”

“噢呦,你們關係這麼好。”阿姨笑盈盈地,見到好看的年輕人,老阿姨們總是多調侃幾句也好:“她辭職了呀,說把鑰匙留給你了,是不是在你這兒啊,哎呦誰不知道,她平時有事沒事總往你這跑啊……”

老阿姨還在喋喋不休,林辰卻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於燕青辭職,卻沒有歸還工具房的鑰匙,並對其餘人說,鑰匙在他這裡?

可他確實並未拿到過任何鑰匙,如果沒有鑰匙,後勤科當然會去破門。

那麼,門後麵,又是什麼呢?

“鑰匙可能是在我這,但我得找找,請您先去打掃彆處,可以嗎。”林辰微微欠身,對阿姨說完,他便轉身回到床邊,拿手機撥通了刑從連的電話,

……

刑從連趕到時,林辰正獨自一人,靠在地下室入口的門上,顯然獨自守了不少時間

見刑從連身後跟著鑒證科警員和法醫,他點點頭,站直身子,讓開路。

樓梯間隻亮了盞昏黃的燈,襯得他麵色陰鬱,甚至是有些悲傷。

作為刑偵人員,刑從連當然可以聞到空氣中異常的腥臭味,他麵色一黯,戴上手套,打開了地下室的大門,濃重的血腥味逼得所有人呼吸為之一窒。

慣於處理現場的刑警,已按規章攔起警戒線,照明燈儘數亮起,燈光刺目,黑暗的地下空間霎時宛如白晝。

損毀的課桌、破舊的床鋪,還有零星課本,地下室裡每一件物品,都被射燈照得明亮清晰,甚至連灰塵都被蒙上了一層瑩光。

而在整個空間的的儘頭,是扇被關起的、赭色木門。

有警員找來萬丨能鑰匙,請示刑從連。

刑從連看了眼林辰,徑自接過鑰匙,走到黑色木門前。

開門,是很簡單的事,鑰匙插入鎖眼,輕輕扭轉,哢噠一聲,門很便被打開了。

刑從連卻覺得,好像世間很難有比這更艱難苦澀的事了。

血的味道,順著門縫,飄散出來,

他的手,搭在門板上,又看了眼林辰,說:“我甚至要懷疑,你就是凶手。”

手電筒射出強光,照亮整個房間,裡麵的場景令人渾身戰栗。

在狹小的工具房內堆放著數不清的工具,拖把、修剪花木的大剪、鋤頭、斷裂的植物根莖,種種雜物相互堆疊,形成肮臟而濃重的黑色背景。

於燕青赤丨裸身體,蹲在牆角,她身上有數不清的細密傷口,鮮血噴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好像無數猩紅蚯蚓正在攀爬,吸食了生命的所有熱量。

而在她手邊,是一把學生鉛筆盒裡常見的小刀,刀柄是淺藍顏色,刀刃上滿是凝固的鮮血。

饒是見慣凶案現場的警員,也有不少人受不了那樣血腥的場麵,現場很安靜,落針可聞。

最先響起的,是快門的哢嚓聲,閃光燈次第亮起,鑒證科警員蹲下身,拍攝不同角度的現場照片。

然後法醫走入場,將於燕青放平,動作有說不出的緩慢莊重。

沒有人說話。

就在於燕青躺下的刹那,她的僵硬的指縫裡露下了一把細沙。

一把潔白的、細膩的,像無數蚜蟲,蜂擁而出的沙。

刑從連一把抓住林辰,將人拖出地下室。

台風天總是很古怪,暴雨不知何時停了,天低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墜落。

刑從連把林辰按在長椅上,身後是茂盛的香樟。

他從車子後備箱拿了礦泉水,塞到林辰手上,然後徑自在一旁坐下。

作為刑警,他很清楚,能預知生死的,除了神明便隻有凶手和知情者,但他又很確信,林辰並不是凶手,那麼,問題出現了:林辰究竟在這些事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我不是凶手。”林辰擰開瓶蓋,很認真又很坦然地說道。

很少有人能麵對質疑,解釋得如此直白。

“公園案發時,你在警察局,你當然不是凶手。”刑從連說。

“如果你信我,那麼我也不是殺害於燕青的凶手。”林辰仰頭,喝了一口水。

這是林辰第二次說,如果你信我。刑從連想,我當然還是信你。

但有些話無法說出口,有些事,卻必須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