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什麼。”費溪冷硬道。

“我是說……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陳千度走到費溪麵前，看著他，眼神中閃過一抹受傷。

他見費溪不說話，勉強扯出一絲笑，故作輕鬆道：“隻是想問問清楚，你告訴我，我也好改。”

費溪直視著他，緩緩道：“你讓我很困擾。從你第一次給我遞名片開始，到聚會後執意送我回家，再到現在，你每次出現在我麵前都讓我很困擾。”

“這樣啊……”陳千度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

“我不需要朋友。”費溪道，“我也不認為我和你能有什麼共同語言，所以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當做不認識最好。”

說完，費溪再沒看陳千度，徑直往前走。可他沒走幾步，就聽身後傳來陳千度輕柔的嗓音。

“費溪，我喜歡你。”

費溪身影一僵。

陳千度走近他，腳步停在了他身後。

費溪沒回頭。

陳千度說：“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喜歡。我沒奢望你能回應我，我隻是控製不住總想靠近你。”

他說：“我能感覺到你很抵觸同性之間的這種事，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麼，也無法左右你的想法，現在對你告白，你應該更討厭我了吧？我不確定我算不算同性戀，就算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我們都隻是喜歡了一個人而已。”

“費溪，我很喜歡你。”

陳千度望著費溪腦後被風輕輕吹起的發絲，遺憾又傷感。

“對不起，給你造成困擾。”他道，“以後我一定注意。”

陳千度眼含不舍，慢慢後退。

費溪垂在身側的手緊攥著，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後回過了身。

陳千度停在距他兩米左右的位置，“對了，中午的時候費渺姐來店裡送披薩，看她的樣子已經沒事了。”

陳千度想說費渺姐不再生氣，你也就彆不開心了。

費溪聽出來了。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再見。”陳千度強顏歡笑地對費溪揮了揮手。

在他漸行漸遠之後，費溪才悠悠回過了神。

看著他的背影，費溪不知為何，心情忽然有些惆悵。

他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陳千度。他很確定。

他要做的就是跟陳千度拉開距離，避免自己再對這個人產生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該高興才對。

可實際上他不高興，很不高興，他甚至都想不明白這種不高興的緣由。

細細想來，這麼多年，好像從未有人這樣乾脆利落卻又小心翼翼地喜歡過他。

從未有人像陳千度這樣。

費溪攏了攏衣服，重新走出單元門，看著陳千度消失不見的方向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他才不是喜歡陳千度，隻不過第一次接收到這種好似沒有暗含其他目的的情感，他有些無措而已。

追過費溪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比他年紀大一些的，也有年紀比他小一些的。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對自己說過喜歡，但很多人並沒有那個耐心一點點靠近自己，他們大都懷有各自的目的。

然後帶著這種目的纏繞在他的身邊。

有的人也會因為一時的新鮮感靠近費溪，揚言要把他追到手，隻是後來煩了、膩了、沒耐心了，也就沒有了下文。

喜歡自己的是他們，失了興趣的也是他們。沒有人問過自己的意願，沒有人在意過費溪的想法。

費溪感覺自己對他們來講，可能更像一個玩物。他的喜好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也不會有人在意。

所以他為什麼要給這些人機會呢？連做朋友都沒有必要。

但陳千度好像有些不同。

陳千度因為他說了感覺困擾而決定離開，在決定離開的時候，才對他說出那句喜歡。

費溪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

他垂下眼，默默往回走著。

他的取向是錯誤的，是不該存在的，那他這一生就不能觸碰感情這個東西。不僅是感情，連他天生自帶的性取向也不能暴露出來。

一丁點都不行。

陳千度還說喜歡同性或異性都是一樣的，都是喜歡上了一個人。

但怎麼可能一樣呢？

費溪低頭苦笑，心道也許是你還沒經曆過什麼叫人言可畏，也沒體會過什麼叫一敗塗地，所以才敢如此樂觀。

費溪想，光是看他人的淒慘下場就夠了。就足以警醒自己了。

不過還好，一切都沒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