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度背過身,不再看費溪。他向後捋了捋還在不斷往下滴水的劉海,將傘遞給商早語。
商早語歡歡喜喜地接過傘,就聽陳千度說:“去拿給費老師。”
“什麼?”商早語圍著陳千度轉了一圈後,不明所以,“那我呢?”
“一會兒再說。”陳千度輕輕推了推她的後背,“彆說是我給的。”
一整個莫名其妙!
商早語甩了甩傘尖上滴答著的雨水,遲疑著往大廳內走,同時還不忘一步三回頭地覷著陳千度。
她哥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想“英雄救美”,那自己救啊!推她出來乾嘛?送死嗎?還嫌她卷子做得不夠多?
商早語一臉便秘地多往裡走了兩步,停在費溪身後不遠處不斷做著心理建設,最後心一橫,舉著傘上前,將臉擋住了大半。
“費、費老師……給你傘。”商早語聲音發虛。
費溪側過頭,禮貌笑笑,“不用了,謝謝。”
不用就算了!我自己用!
商早語雖是這麼想,但她可不能這麼做。她要是沒完成任務估計陳千度是不會允許她離開的。
她時間很寶貴的喂!
隔著雨傘,商早語偷瞄著費溪懷中珍貴的教案,又把傘往費溪眼前舉了舉,“費老師,這雨應該停不了。人能淋雨,這教案可不行。您、您就拿著吧!”
周圍學生聽到動靜都開始往他們這邊看,費溪不習慣被人注視,再者商早語說得也沒錯,他這些課件淋不得雨。
費溪勉強接過商早語遞過來的傘,“謝謝。”
商早語垂著頭,說了聲“不客氣”後趕緊鑽入了人群,心中默默祈禱:費羅刹可千萬彆記住自己!
她頭也不回地疾步走出大廳,往一邊的樓沿下躲,經過陳千度時腳步未停,悄悄拽住了陳千度的衣角,把人一同拽到了門外牆角處。
待確定費溪完全看不到他們後,商早語才仰頭長舒一口氣。
“給了給了!”她用一種“不知道怎麼說你才好”的眼神看著陳千度,伸了手,“我的傘呢?”
陳千度單手把黃色雨衣自頭頂上脫下,毫不憐惜地往商早語腦袋上一套,“你用這個,雨衣可比雨傘擋雨多了。”
那雨衣在陳千度身上時顯得又小又短,如今套在了商早語身上卻顯得過於寬大了。商早語手都露不出來。
“……行,它也行。”商早語挽了挽衣袖,不糾結。
“那你呢?”她問道。
“趕緊走吧,不用管我。”陳千度原地跺了跺腳,運動鞋裡滿是積水,很難受,一動還能聽見“吱呀吱呀”的聲響。
“那我可走了,我可真走了。”商早語不放心地探出兩步,又扭頭想說點什麼,卻被陳千度用手抵著肩膀愣是沒回過身。
“走吧,彆誤了火車。”陳千度道。
商早語走後,陳千度抬眼看了看陰沉的天色,緊接著一頭紮進了雨裡。
他沒猶豫,也沒再回頭。
在大廳門口,費溪撐起傘,望著陳千度離開的背影,心中竟多少覺得有些失落。
曾經一個總是圍著自己轉,趕也趕不走的人忽然有一天連看都不再看自己一眼,即便對這個人沒感覺,心中也難免會有些不舒服。
但費溪隨即扯了扯嘴角,暗笑自己不可理喻。
大雨滂沱中,他抱著教案,撐傘走出了教學樓。
中午十二點十分,蜜糖工作室。
陳千度送傘還沒回來,張子銘跟張玲玲兩個人基本已經商量好一會兒要關店回家了。
這個風雨天,應該是不會有人來的。
收拾完東西,兩人正一邊等著陳千度一邊聊閒天,店裡就說巧不巧地迎來了一位客人。
九月裡天氣還不算太冷,火氣大一點兒的男生基本都還在穿短袖,可那人卻一身黑色西裝,脖頸處沒打領帶,西裝敞著懷,裡麵的白色襯衣也解著兩枚扣子,衣領褶皺地歪著,讓本是莊重的打扮顯得有些慵懶的隨意。
張子銘率先看到了他,迎上前笑著招呼:“您好,過來看照片的嗎?最近我們店裡正好搞活動。”
說著說著他又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個男人看起來十分貴氣,不像是會來他們這種小店消費的人啊!
越過這男人,張子銘向外望了望。正對門口停放著的是一輛黑色SUV,那車他認識,賓利添越,差不多得有三四百萬呢!
這……
張子銘止住了話頭,眼神重新落回在男人臉上。
男人勾唇笑了笑,半垂著眼皮,頗有些居高臨下的上位者姿態。
“陳千度呢?”他懶懶地問道。
陳千度?
張子銘大氣都不敢出,默默跟張玲玲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彼此眼神中讀出了一句話——這男的不會就是掰彎陳千度的那位吧?
張子銘嘴角有些抽搐,心道這男的長得不錯,氣質也挺出眾,千度彎了倒也情有可原……
“您……您等等,他去給妹妹送雨傘了,就在對麵那個大學,估計一兩分鐘就回來了。”張子銘做了個“請”的手勢,“要不您先坐那兒休息會兒?”
男人毫不見外,堂而皇之地坐了過去。
“您喝水嗎?”張玲玲問道,“我給您倒一杯。”
“咖啡,謝謝。”他頭也沒抬。
“額……隻有速溶的可以嗎?”張子銘主觀臆斷認為有錢人應該會比較講究,就主動聲明了一下。
男人偏了偏頭,“隻喝手磨,辛苦你去外麵打包一杯。”口中說著辛苦,語氣卻理直氣壯得像在吩咐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