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叫她失望了。
“我搞了個火藥機關,跟他們同歸於儘了。”
那隻眼睛,他請求當世神醫剖開他完好的左臂藏進骨肉中。
他要與她協力複仇。
然而在他身死之後,那些人的下屬將他的左手也剁下來,跟右手一並葬進永世不得超生的西山亂葬崗。
也是巧了,那眼珠就卡在左手的斷口裡,與他一同長眠於極陰之地。
白大褂把他的雙手從墳裡挖出來重新組裝,沒發現底下還有一隻琥珀眼珠。
程西看向那隻眼:“你想讓她也活過來。”
那位:“是。”
程西取出那塊骨牌在他麵前晃晃。
那位恍然:“原來是同道中人。”
程西將骨牌收起來。
那位將眼睛塞回眼眶,仿生皮貼回原樣:“我會繼續在外麵打探消息,你能給我什麼?”
程西:“你要什麼?”
那位:“倘若隻有一次機會,你不能跟我搶。”
程西:“成交。”
那位似是覺得她答應得過於痛快,擺明不信。
程西懶得解釋那骨牌所代表的並非一兩個人,她隻說:“我要廢你,易如反掌。”
那位頓時啞口無言。
程西盯著他藏有琥珀的那隻眼。
那位舉手:“得嘞,謝謝你不拿我夫人當人質。”
程西垂下眼簾,手指隔著衣襟摩挲骨牌。
那位有點好奇卻也沒有多問:“那我走了?”
程西:“慢走不送。”
那位走出幾步又折回來:“尊姓大名?”
“程西。”
“好名字。我姓嚴,當年世人稱我一聲‘嚴師’。”
嚴師走的時候頗像一隻開屏孔雀。
程西琢磨半天也沒搞懂他的炫耀從何而來。
不過能在姓氏後麵尊稱為“師”的,大多都是史上有名的人物。
要不下回休假去查查?
~
出去一趟就得了個盟友,程西對遠超預期的進度十分滿意。
工作起來都比先前有勁了。
墳頭們都很安分,就是這環境肉眼可見變差了。
程西抬手接住一張直奔她臉撲來的紙錢,燒出來的黑灰邊邊尚有餘溫。
先不說這玩意能不能給死人當錢花,整個墓園的死人可都沒“走”呢,燒這玩意有什麼用。
外麵沒人敢來這燒紙,這紙錢是誰燒的就顯而易見了。
涼風貼地颼颼,卷起黑灰無數。
程西真想把所有墳頭都刨開,用一招連坐讓那些不安分的死人們長長記性。
好在是忍住了。
墳與墳不同,她還不想為了個幼稚的惡作劇就把死人們都得罪了。
萬一能再撈個盟友呢。
亂葬崗之大,走一圈都能累斷腿,更彆說掃乾淨了。
程西才把這邊收拾乾淨,一陣風吹過,白掃了。
不知哪個調皮搗蛋的趁程西背身掃紙錢,偷偷將裝滿紙灰的竹編垃圾桶推倒了。
驟起的狂風卷著這筐紙灰直衝雲霄再飄灑下來,實力演繹了一場挫骨揚灰的浪漫。
程西頂著一腦袋灰渣,兩眼危險地眯起。
墳地空空,不見一個死人。
可她知道,他們都等著看笑話呢。
她把掃帚一丟:“不管是誰做的,三小時內收拾乾淨,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程西氣咻咻地走了。
小土包紛紛活躍起來,一個個腦袋鑽出地麵,嬉笑著要看她是怎麼個不客氣法兒。
三小時轉眼而逝。
程西沒有回來。
沒能看成熱鬨的死人們麵麵相覷。
好奇心重的幾個跑去趴值班室窗戶。
程西背對窗戶坐在她那張光板床上,正在收拾行李,時不時還抹把臉。
死人們興奮了:小丫頭這是被氣哭了,要走人了!
就在他們打算奔走相告大肆傳播這則好消息之際,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他們全兜在裡頭。
最邊上那位摸摸網子:“好像是鐵的呢。”
旁邊人動動鼻子:“有股腥氣,這是個漁網吧?”
“誰家漁網用鐵做啊。”
“撒網電魚那幫人就愛用鐵網,通電效果好著呢。”
幾人同時默了一瞬,視線齊刷刷轉向室內。
床上的程西緩緩轉過來,左手拿著根電線,右手拿著個插座。
兩手的距離正在縮短。
網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