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夏青瑉再未踏入廂房，杜若偶爾會提及蕭寅傷勢，說他如今堪堪下床，夏青瑉聽後便是緊鎖著眉，她還沒想好怎麼回答蕭寅。

這日大年三十，是夏青瑉離開那座牢籠之城的第一個年頭，她一大早就開始和杜若準備上的年夜飯，等到晚上已是滿滿一桌的佳肴，雖比不上從前在蕭府的山珍海味，倒也是極為豐盛美滿的。

以蕭寅如今的傷勢自然是不能再回蕭家過年了，杜若看著這一大桌子的菜不由得想到了秦四，今日終歸不同往日，她猶豫半天還是開口道：“夫人，要喚蕭家主和秦小爺一起來吃麼？院中無他人，今兒是除夕。”

夏青瑉順菜的手一滯，她看向杜若那滿是期待的眼，罷了，蕭寅說得對，她躲不了一世。

“那你去喚他們過來吧！”話音未落，杜若已經跑出了屋。夏青瑉笑著搖搖頭，轉身去備碗筷。

不出意外蕭寅來了，秦四雖攙扶著他，步伐之中仍有些虛浮，麵容倒是恢複了往常的冷峻，但似乎又怕嚇著夏青瑉，收斂了幾分肅殺。

“蕭家主請坐！”夏青瑉站在主位上摟著孩子，大大方方地示意蕭寅落座。

蕭寅識趣地落座在賓位上，夏青瑉能讓他倆來過這個除夕已是退步，他都以為自己前幾日又把夏青瑉嚇得縮回殼裡了。

“我來抱抱吧！”蕭寅看向小燕回，之前住在主屋時還能時常看看孩子，之後搬去廂房就見得少了。

“家主您的傷？”秦四擔憂地問道。

夏青瑉也十分疑惑地看向蕭寅，小燕回從蕭寅進屋就一直盯著他，兩隻黑珍珠般的眼睛咕嚕嚕地轉著，她雖聽不懂蕭寅的話，見蕭寅坐定就想越過一桌菜肴向他懷裡撲。

掙紮的勁兒太大，嚇得夏青瑉以為她要掉進桌上滾燙的湯蠱裡，驚呼一聲連忙用力護住，自己卻被連帶著越過中間的空位，跌坐在蕭寅身旁。蕭寅見狀，忙伸手攬住夏青瑉的腰，輕輕將她帶回座位，護住她和孩子。一時間夏青瑉尷尬地紅了臉。

“夫人，您沒事吧!”秦四和杜若異口同聲地說到。

“沒、沒事！我抱著燕回就是了，這樣就不會扯到蕭家主的傷口了。”

夏青瑉尷尬地想掩飾方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她的臉卻不自覺地紅了個透，“大家快坐下來吃吧！”

秦四和杜若相視一笑趕緊落座，秦四不動聲色地將主位上的碗筷推到了夏青瑉的位置。

蕭寅表麵逗弄著小燕回，內心實則還在回味方才的須臾接觸。小燕回跟蕭寅玩了半晌，又盯上了秦四，秦四往常總喜歡抱著她舉高高，此刻或許是想起，又打算望秦四懷裡撲，秦四見狀忙過來接過孩子。

隻是這下倒是更尷尬了，夏青瑉還沒來得及挪位孩子就已經被接走了，她現下到底是繼續坐在此處還是起身另換？不管怎麼選好像尷尬的都是她自己啊！

蕭寅看穿了夏青瑉的心思，他伸手起築，加起一塊桂花糍放在夏青瑉碗中，“我記得你從前很愛吃甜食。”

夏青瑉錯愕地看向蕭寅，莫說從前蕭寅不知道自己的口味喜好，就連給她夾菜都是不曾有的，他又是幾時知道自己喜甜不喜辣的？

夏青瑉很快恢複鎮定，管他做什麼？難道自己還會回去不成？思及此，夏青瑉自顧自地吃起菜來，時不時還與杜若秦四談論幾句，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蕭寅看著夏青瑉總是隻夾她麵前的那一盤菜，心中明白她不過是假裝的不在意，那頓年夜飯她定是吃不出個酸辣甜鹹來。

蕭寅不緊不慢地將桌上的每一道菜都細細品味了個遍，他怕錯過任何一道夏青瑉做的菜。從夏青瑉離府後他再未嘗到如夏青瑉那般的手藝，她總是能做出最合自己口味的吃食，不像如今這湯，太淡；不像如今這魚，太鹹；不像如今這菜，太辣。

原來她是一直都有自己的好惡，不過是從前她眼中心裡惦念的全是自己，一直都在委屈求全罷了！蕭寅懷念從前那個心心念念全是自己的夏青瑉，卻也忍不住為如今這個眼中有光的夏青瑉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