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
“或許是有什麼玄機?”
“心兒姑娘,快開始啊!”
嘈雜聲逐漸變大,郝心不耐睜眼,俾睨著台下眾人。
催她?
不知如何脫離這具身體的郝心一揮袖,轉身便走。
直到她下了台隱入幕後,台下側方的老鴇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急忙跟著追過去,到了後院才追到莫名其妙杵在那兒不動的郝心:
“郝心,你在乾什麼!”
老鴇有點怒了,為了今晚的台子,她平日裡沒少滿足郝心的要求,這臨了臨了,卻還準備逃跑?
彆以為她不知道這小蹄子有什麼花花腸子,不就是不想一雙玉臂萬人枕嗎,她都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管她私下在打探誰,可到了這個點兒,哪還能由著她!
原本郝心站在這兒是因為路上她微微運力試探了一下,驚訝發現自己的功力還都在,所以停了下來,覺得很是奇怪。
鬼魂還能攜帶生前能力、再附身活人施展?
這麼神奇的嗎?
正思索間,就聽見身後突然一聲呼叫,叫的還是她的名字。
兀地回頭,郝心看見是那個老鴇,眯起眼睛:
“你叫我?”
老鴇更加生氣,一邊指著郝心一邊氣衝衝走近:“郝心你裝什麼傻!不叫你叫誰!你想乾什麼?還想跑?!”
待走得近了,老鴇又想到外麵的客人,隻覺當下還是招牌更重要,便深吸口氣緩了語氣,換上一副“為你著想”的情態,試圖先安撫住郝心讓她出去繼續表演:
“心兒啊,我知道,你暗裡看中的林公子沒來,心情肯定不好受。但是外麵的富庶客人也不少,便是任選一個,你今晚好好哄著些,憑你的姿色才情,我相信,任誰都一定會包下你的。
我們先前給今晚的桃花宴預熱了這麼久,今晚來了多少貴客啊,如今可都在外間包廂裡等著呢,錯過這次,以後可難得有這種機會了!”
等今晚結束,看她怎麼收拾這小蹄子!
郝心卻越聽越不對勁,思路有些岔。
首先,這具身體似乎跟她同名;其次,桃花宴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青樓裡辦桃花宴?
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郝心驀地睜大雙眼,把正想來拉她往外走的老鴇嚇了一跳:“噢喲,你見鬼了啊!”
老鴇拍了拍胸脯,心有餘悸,卻在此時聽到郝心乾巴巴回了一個“對”。
郝心真的是覺得堪比見鬼。
她想起來了,這場景,不就是她被劈死之前看的那個《傾城淚》話本中的嗎?!
老鴇、青樓、初夜、桃花宴……
郝心。
所以,她不但附身了一個人,她附的還是個話本裡同名同姓的人?!
話本,活了?
這簡直,比她死了更讓人震驚。
“我得靜靜。”郝心自言自語說完之後徑直推開了一間雜物房,轉身鎖上了門栓,沒有理會門外老鴇的跳腳,盤腿背靠門口坐了下來。
她難得有這般失神的情態。
其實想想也是,她都能在青天白日被空降大雷劈中,現在更是附身於人了,再發生什麼,又有什麼好驚訝的呢?
話本活了就活了吧,她一個外來的能說什麼。
歎了口氣,郝心決定不糾結,當下將身體還給原主人才是要緊。於是她便開始在身上探索起來。
這一探,卻是讓她再度震驚。
這身體……
她實在熟悉得很。
郝心幼時孤露,雖天賦異稟,卻也是摸爬滾打才成長起來,憑著那股要報仇的信念,練功時拚儘全力,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傷。
雖有去疤傷藥,但也不是所有傷痕都能恢複如初,比如她小腿上的一塊月牙淡疤便一直沒能祛除。
舞服飄逸,容易掀起,方才她坐下時的動作帶起了大大的褲腳,露出了一截小腿。郝心低頭看見外罩薄紗下顯露一半的淡白疤痕,將半遮的紗衣拂到一邊,盤著的腿慢慢鬆開、立起,湊近了看。
巧合?
隨後她試探性將褲腿往上撈,見大腿光滑白嫩,並無任何傷痕再出現,又將另一條腿支棱起來,一把撈起了褲腳。
仍是白皙光滑,沒有任何除不掉的疤痕。
郝心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眼眸半闔,出神地看著沒有瑕疵的右腿。
所以真的隻是巧合?
過了會兒,她似乎想起什麼,動了動,將左手伸到眼前,在看見小拇指尖的那顆細細的紅痣後,又凝神睜眼,一眨不眨看了半晌。
又是巧合?
郝心瞳孔有些顫動,沉思了一會兒,緩緩撩起胳膊上的衫袖,定了定神,轉過頭去。
這也是巧合?
這麼多巧合?!
不、不可能,再如何巧,‘生機’的印記也不可能憑空長出來。
郝心右手靠過來運力按了按‘生機’,淺青色的細小水滴形狀掛在她的左臂上,表示她是‘生機’接受者。
擦不掉,不是假的。
腦海頓時翻天覆地,心裡浮出一個更加離奇的猜測,郝心急忙起身,巡視了屋內一圈兒沒找到想要的東西,一把拉開房門,在老鴇驚怒交加的叫罵中沉聲開口:
“哪裡有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