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劉壯一覺醒來,看見顧端庭跟石塑似的坐在那裡,似乎一夜未闔眼,不由得打心裡佩服對方。
這小娃娃,果真不一般啊!
可能是藥物起了作用,宋正宇的高燒轉為了低燒。但自昨夜起他就一直昏睡不醒,要不是他心跳和呼吸的頻率正常,大家都要以為他被燒嗝屁了。
早上又有好幾個資曆較老的醫生前來查看宋正宇的病情,但始終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一時間大家一籌莫展,隻好提出讓他暫時留院觀察。
宋淩峰和馬伊蘭坐在病床邊,臉上皆是一片愁雲慘淡。他們想把小寶的情況告訴兒子他們,但當拿起電話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端庭坐在一邊,臉上的表情自昨天起就沒有放鬆過。他不是沒有想過告訴爸比爹地讓他們把宋正宇轉去更好一點的醫院查看情況,隻不過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病因尚未弄清就貿然轉院的話,說不定反而會害了宋正宇。
就在大家束手無措時,鄰床的一位老奶奶突然開口道:“不好意思,我插一嘴啊,既然西醫沒有辦法的話,你們要不要去找個中醫看一下?”
同在一個病房裡,宋正宇的情況她多少也了解一些,故而好心建議道:“那個我認識一個老中醫,對疑難雜症頗有研究,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你們的孫子,但好歹死馬當作活馬醫,去碰一下運氣總比在這兒拖著要好吧?”
宋淩峰和馬伊蘭對視了一眼,覺得對方的話並非毫無道理,便要了那位老中醫的住址,然後辦了出院手續,在劉壯的陪伴下,帶著昏睡著的宋正宇火急火燎地趕往目的地。
老中醫住在另一個較為偏僻的小山村,人煙不多,而且四周都是樹,稍微不留意就會迷失方向,多虧有走慣山路的劉壯在,不然宋淩峰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紙上標注著的地址。
好不容易,他們才找到老中醫的住處。
那是一個十分簡陋的小木屋,裡麵空間不大,到處塞滿了草藥和樹枝,空氣中還有些發潮的黴味。
宋淩峰他們坐在屋裡,看著周圍的陳設,心裡有些沒底。
隻有顧端庭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麵前的白胡子老爺爺,隻覺得他麵相和藹,為人沉穩,而且替宋正宇診脈的手法不是平時中醫常用的寸口診法,而是一種十分古老的遍診法,又稱三部九侯法。據他了解,這種診法隻有在書上出現過,現代人已經很少用了。
白胡子老爺爺將宋正宇仔細地檢查一番後,坐下來,忽然沒由頭地對宋淩峰他們問道:“你們是些什麼人?”
宋淩峰和馬伊蘭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回答。
宋淩峰:“我們就是過來旅遊的。”
馬伊蘭:“大夫,請問我孫子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醫院裡的醫生都檢查不出問題?”
白胡子老爺爺沉吟了一下,沒有回答。
宋淩峰和馬伊蘭見狀著急得不行,有什麼話你倒是直說啊,說一句不說一句這算怎麼一回事兒?
“爺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弟弟的病可以治嗎?”顧端庭開門見山地道。
白胡子老爺爺循聲望去,隻見眼前的小奶娃不但麵無懼色,而且眼睛裡還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清明通透。
他搖搖頭,簡潔明了地道:“治不了。”
“為什麼?”
“因為他不是得病,而是中蠱。”
此話一出,宋淩峰和馬伊蘭瞬間慌了,就連旁邊的劉壯亦是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相比之下,心中猜測得以驗證的顧端庭反而異常鎮靜。
“我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惹上蠱的,但我隻能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們還是自己回去想想辦法吧。”白胡子老爺爺歎了一口氣,給一行人下達了逐客令。
回去的路上,一車人皆是心事重重。
顧端庭一直看著旁邊昏睡著的宋正宇,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兩老憂心忡忡,對小孫子的安危擔憂不已;而開著車的劉壯則是時不時地看著後視鏡裡躺著的人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等回到民宿,守著房子的張如得知宋正宇中了蠱,心底的驚慌恐懼瞬間浮於言表。
她把丈夫拉到一邊,不停地使著眼色,後者一臉為難,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拗不過自己的妻子,劉壯走到兩老的麵前,摸摸後脖子,支支吾吾地開口道:“叔兒,嬸子,那啥……我,我有件事兒……想跟你們說一下……”
“行了,我懂!”宋淩峰開口打斷道,“你們放心,解蠱的事兒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絕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
“隻是我們兩個老頭帶著孫子不容易,還需要在你們這裡多住幾天,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可,可是……”劉壯仍是有些猶豫。
“我們付兩倍的房租。”
“叔兒,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
“三倍,你就當幫叔兒一個忙了。”宋淩峰拍了拍劉壯的肩膀,道。
“那好吧。”沒有人願意跟錢過不去,劉壯想了想,最終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