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衣衫破爛,遍……(1 / 2)

雪災有三大特點:不可預測、無規律、對鬼體傷害極大而且難以融化。

後土宮作為地府推崇的唯一信仰、算是地府的國教,敬奉的是後土皇地祇和鬥姆元君,負責的不是祈福,而是天災時前去救災,人禍時前去打架,遇到難題時候進行法術方麵的研究。

在雪災出現後用了數十年時間研究,隻攻克了最後一個問題,有了專門用於融雪的法術。依然無法預測降雪量和時間地點,隻能等事後趕來收拾殘局。又花費數年時間,提高了最快的響應時間。

因為雪災發生在城市內的商業街區,地方沒有宵禁和深夜,鬼又不大需要睡覺,可想而知這裡的人員何等密集。

澹台子規一大早去照了照孽鏡台,看到鏡子內自己的罪過一片空白時,心裡微微有些得意。

餘下的時間就在靜室內打坐修行,同門師兄弟、師姐妹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吐納呼吸,意守靈台、靜心修煉各自的修行法門。

一張紙片飛進屋裡,響亮的抖了一下:“嘩啦!甲驍街突降暴雪,澹台、許杏花,速去。”

澹台子規和師妹一對眼神,很默契的抓起門口小筐裡擺放整齊的信封,身化劍芒從窗口飛向目的地。

這場大雪突兀而恐怖,而且積雪很厚、範圍很廣泛,如果不能儘快消除,那些用來給人躲避的木棚、乃至於成排的建築物,不論是木結構還是磚石結構,都會被積雪漸漸腐蝕損壞,到時候鬼魂們無處躲避,隻會造成慘案。

澹台子規以劍指夾住信封,鳳目低垂,極其快速的喃喃誦咒,同時大功率的往信封內的符咒注入法力,隨即將臌脹起來的信封往下方一拋,符咒一道道的從信封裡按次序飛出,環繞他一周,銀白色的光芒大作,化作細密的雨霧落向下方。

又拿出下一個信封,繼續催動符咒,鬢邊一隻小小的白花,花蕊隨著誦咒聲微微顫動。

澹台子規落了下來,和許師妹一起檢查整個降雪範圍內的傷亡情況,魂魄被削弱到隻能去投胎的,有一百六十八個。魂魄受傷需要就醫的,隻有四個人。

因為一旦被大雪覆蓋,就很難爬起來繼續逃難,這雪花不會被鬼融化,隻會一直灼燒進去。

還有一個,總共是五個人類魂魄,三隻狐狸。

他的目光平靜,天下萬物看在眼裡,並無高低貴賤之分,看到最後一個被發現的傷者,這人傷的很重,肩膀胳膊、額頭臉頰上都是斑斑點點的泥水痕跡和雪花烙下的白色六角傷疤,被沉重的霜雪覆蓋了全身。

雖然衣衫破爛,遍身傷痕,頭發也被雪花損毀了一些,赤著雙足,是人群中最狼狽的、傷的極深重,卻處之泰然,姿態放鬆近乎談笑自若,毫無拘束害羞和驚魂未定。

澹台子規看她的側臉極美,不是異於常人的美麗,他以前也見過在雪災中救了弱者身受重傷卻平靜的魂魄,隻是非常非常的不一樣。她看起來平靜,卻暗含剛硬和烈火,眼中微微閃過一絲笑意,又在盤算著什麼。情不自禁的定在半空中看著這個女人,就這一眼,已是魂飛天外,魄散九天。

遠處,蕭礪心平氣和的盤腿坐在地上,平靜祥和的賞雪,衣服都這樣了,無所謂,不如趁機看雪。破爛背心和破洞長褲有什麼好害羞的,漏洞又不是露點,回去拿個碗去和宋姐開玩笑。

至於靈魂的不透明度,她感覺還好,並沒有其他人所說的那樣深的傷害,可能他們也不知就裡,隻是以訛傳訛。

三隻狐狸舔了舔她就跑走了,蕭礪本來隻是見不得老弱要死在風雪中,沒想到是狐狸,最後眼疾手快擼了一把大尾巴,嘿,可愛的唧唧叫。

雪真美,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甚至不想聽彆人議論,隻喜歡看雪發呆五分鐘,在這短暫的五分鐘裡,能把單薄的實力、貧瘠的財富、迷茫的未來、擔憂女兒的心思,全都輕輕放下。

其他人閒的沒事就八卦:“他二嬸,你說這就是狐狸應劫吧?大雪一下來,人都能跑,狐狸跑不了。”

“可不是嘛,這就是命好被人救了。”

“我之前看仙家出殯,說是胡家太奶沒渡過劫去。”

“不是說狐仙都在人間住著嗎,怎麼這還有在陰間住著的?”

“你不懂,到了渡劫的時候人間有人間的劫難,一般是拿泥頭車撞。還不如來試試陰間大雪災。”

“那女的這次可賺瘋了。”

“嗨,富貴險中求,這我倒是不羨慕,賣命賺的。老頭老太太剛剛就擱那兒抖摟呢,誰有膽量誰上唄,也沒攔著。”

“一般人誰扛得住啊。”

“這一家子狐仙好好命,還能再活躍一甲子啦。”

蕭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有點疲憊,但自我感覺不透明度沒掉那麼多啊,全憑本能汲取了一點信息。眼前堅固潔白整齊的雪地突然開始融化,一點點的融化下降,露出一地亂七八糟的殘骸。

“啊我的錢袋!”

“我的包包!”

“我的點心啊媽呀”

“我剛買的衣服嗚嗚嗚嗚”

“啊死人,不是,啊死鬼!”

蕭礪的錢袋也掉了,雪融化光了,意興闌珊的想要站起來,回宿舍取點錢去找漂漂亮亮的醫生見一麵,或許還可以給他帶一枝花。

許杏花不管突然發傻的師兄,俯衝而下,落在蕭礪麵前,按住她斑斑點點的肩膀:“你彆動,你身上怎麼落這樣多的雪?魂魄會散開的!!”

蕭礪忽覺眼前一亮,眼前是一位漂亮姑娘,肌膚雪白,蘋果肌飽滿,麵色紅潤,大眼睛小酒窩,宛若上個世紀的宣傳畫。她雖然沒有笑,可眼睛好像是笑著的,身上穿的白紗圓領袍,圓領袍下半透出一件粉色的吊帶長裙,裙子下露出長褲的蕾絲花邊,頭上戴了一隻白色的花環。

“我沒事。”

許執事不等她解釋,在袖子裡摸摸,掏出一個細密輕薄如網兜的銀色披風,直接給她一裹,這東西能束縛飄散的魂魄。再次大呼:“師兄!吱個聲啊!寫報告工作留痕和送傷者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