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在草廟村,已經過去兩年。
草廟村百姓到底良善,對這外來投親的一家人也沒有多想,除了恭喜那家老夫妻晚年安康,就是驚訝於這外來戶的女兒生的極為貌美。
村中百姓也多去河陽集市,也不算粗鄙,可就是河陽內王員外家用金山銀山養出來的大戶千金,都比不得這家女童容貌漂亮。
眼眸清澈靈動,看向人的時候常常帶著笑,惹的其他人也跟著她笑起來。
碧瑤極力扮好這家的第三輩,尊敬長輩孝順父母,外人看來,當真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
她夜以繼日苦心修習天書功法,天書兩卷早已銘記於心,兩年時光,不僅道行修為已致上清二層,天書四卷中的諸多妙法,也多有體會。
這年,她十二歲。
碧瑤尋到正在灶下收拾飯食的沐清,道:“沐姐姐。”
沐清身體一震,回過身來,看了碧瑤一眼,聽她這般稱呼自己,心下知道這演了兩年的戲,怕是要完。
碧瑤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美的超塵脫俗,“沐姐姐,我等的時機已快成熟,若我有一日傍晚不歸,你可萬萬不要耽擱,儘快收拾行裝,趁著天色還未黑儘尋個機會離開此地,離開之後,還願回宗門就罷,若是不願回,便搬到彆處過活罷,待我知會幽姨,放你們安穩一生。”
沐清目光無措的不知該落在何處,訕訕的笑了笑,“多謝……多謝碧瑤小姐。”
這兩年來,兩個鬼王宗弟子在草廟村時間長,同那些心地善良的村民一起,久而久之,也不再願意回到鬼王宗過那些打打殺殺的亡命生活,隻是畏懼碧瑤不敢提出來,碧瑤心思玲瓏,看得真切這就許她們離開。
到底是幫襯著自己兩年多,幾番勞苦,碧瑤願意放兩人一馬。
隻是實在摸不準普智何時殺去草廟村,能不能逃過一劫,還的看她們兩人的運氣。
這一日,烏雲低垂,陰沉沉的,壓的人仿佛喘不過氣來,高聳的青雲山奇峰,隱隱透著幾分猙獰之感,傍晚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吹得樹木枝椏淩亂搖擺。
碧瑤輕然望著蒼穹,心裡泛著些許壓抑,才踏出門,就給一個人撞一下,真元驀地運起護持自身,卻是撞人的一疊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隻見一個長相木訥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捧著個盒子行色匆匆,見撞了人,紅著臉低頭道歉。
張小凡。
碧瑤笑道:“小凡,你這麼著急的要去做什麼?幸而隻是撞著我,要是撞了彆家姑娘,定會以為你無賴流氓,捉住痛打一頓。“
“對不起……對不起“張小凡都不敢抬眼瞧著碧瑤,隻兀自紅著臉道歉,忽然想起碧瑤問他話,吞吞吐吐道:“我……我沒……我……”
碧瑤搖搖頭,“彆說了,要做什麼快去罷,看天色大抵是要下雨,你早去早回。”
張小凡哎的應了聲,提著盒子急急忙忙的跑開去。
碧瑤臉色瞬時冷下來,似笑非笑,“普智上人,你終於肯來。”
她為此刻,整整謀劃六年,終於是等到普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要得大梵般若,現在去還不是最合適的時候,得等著老和尚和蒼鬆打的兩敗俱傷,才是最好的時機。
那時候的普智上人,時日無多,才會起收徒傳下無上佛法讓其拜上青雲的念頭,她前去自是可以幫襯一二,或許能救下普智,可若是普智不瘋不殺,她如何有機會以草廟遺孤的身份拜上青雲,這和尚是個好人,可那又怎麼樣,她的娘親也是好人,雖是狐族,卻一生都不曾傷害過生靈,那麼好的女子,竟是被天音寺普方生生逼死,殘忍手段對待老弱婦孺,名滿天下慈悲為懷的普鴻普智,可曾有一絲懺悔勸戒?!
這讓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恨!就算天音寺僧人死絕,她也毫無憐憫!
幼年的碧瑤親眼看著母親死在她旁邊!她的恨,恨不得碾碎他們,挫骨揚灰!
沒過多久,風雲轉換,蒼穹烏墨雲彩翻湧不止,隆隆雷聲響徹,越壓越低,天地俱都沉寂下來,好似連風都停歇,隻黑雲中隱隱雷光,電閃雷鳴。
天地之間,細細的下起雨來,朦朧的覆籠遠處直入雲霄的青雲山。
片刻之後,天際一道炫目的雷電橫衝之下,直直的打入草廟村村口不遠的破廟方向。
碧瑤望著那道狂躁的雷電,微微笑著,手上傷心奇花盛開綻放,襯得她張揚絕美。
神劍禦雷真訣!
傷心花驟起一道白光,極快的掠向破廟,行致一半,隻見破廟方向白芒耀眼奪目,如盛日朝陽,將漆黑的夜晚照的亮如白晝,周圍草木折斷,飛沙走石。
這般盛放的白光中,卻見一道黑影飛快的逃開去。
碧瑤落在村口,撐開傘,風雨吹濕她天水碧的衣裙,緊著步跑向破廟,默運天書斂息法門,藏下一身修行道行,隻當做普通小姑娘罷。
她不過十二歲年紀,饒是真元日日洗筋伐髓,可她一個小姑娘不用半點真元跑到破廟,著實讓她有些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