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垂眸，“昨日陸師姐領我遊曆小竹峰美景，我在望月台候著夜色奇景，可如夜卻下了雨，我身上的衣衫已是淋濕，此次前來拜會水月師伯也未帶著換洗的衣裳，陸師姐性子好，暫且借我身衣衫換過。”

文敏豈會不知陸雪琪什麼性子，連小竹峰一脈同門都有些難以親近，看碧瑤的樣子，怕是不僅僅借衣裳，還在陸雪琪的屋子睡一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陸師妹倒是也對這碧瑤師妹很有幾分親近。

她哪裡知道，分明就不是親近，而是碧瑤威脅逼迫而來。

文敏見她身上衣衫雖是細心修整過，卻還有幾分淩亂，說話間也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羞赧，有些奇怪，轉而笑道：“碧瑤師妹沒事就好，蘇茹師叔今日就回大竹峰，現下正陪家師一起，要我和靈兒師妹尋到你後引你過去，碧瑤師妹可還有他事未做？莫要蘇師叔等太久。”

碧瑤歎口氣，“讓師娘擔心，是我的不是，我並無其他事要做，勞煩文敏師姐引路。”

被她晾在一旁的田靈兒氣惱的瞪了眼，轉身便走，法訣一引，琥珀朱綾托著她禦空而行，片刻功夫已經沒了蹤影。

碧瑤瞥了眼房中天水碧的衣裳，慢慢的合上門，隨著文敏去見蘇茹。

滿室冷香被關在裡麵，合著昨夜的潮濕雷雨，化作細密的寒涼。

自那日晨曦直到她們回到小竹峰，碧瑤都再沒見過陸雪琪，小竹峰畢竟是彆脈，她的身份也不好常去，即便去也是遇不到陸雪琪，自然也無從得知自己那身水綠羅裙如何，是不是給這冷冰冰的陸師姐扔出門去，夜裡去過幾次望月台，月色正好，可相比雷雨夜裡更是清冷，透著許多的寂寥蕭索。

大竹峰在田不易勒令弟子將太極玄清道修出模樣之下越發寂靜，幾乎所有弟子閉門不出日夜苦修，唯有修為精進極快，入門三年就突破玉清六層的碧瑤深得信任比較清閒，就還剩看起來不怎麼有希望的廚子張小凡還有時間閒逛。

那隻灰毛猴子來之後，膳堂的地方，就日日交織著狗鳴猴叫的聲音，一開始顯得頗為吵鬨，但眾人都沒功夫去顧忌，一來二去，時間長了，也就有幾分習慣。

碧瑤往廚房尋張小凡的時候，正遇著張小凡氣急敗壞的追一隻大黃狗，狗背負著灰毛猴子，吱吱的叫喚，手中肉香四溢的大骨頭揮舞幾下，塞進大黃狗嘴裡。

張小凡拿著根黑色燒火棍，怒吼道：“死狗！死猴子！有種你們彆跑！”

兩尺來長的黝黑短棒，材質非金非鐵，頂端有顆玄青色珠子，同棒身連接處，隱隱有血絲纏繞。

碧瑤不動聲色，喚道：“小凡。”

張小凡見是碧瑤，臉上的怒火瞬時散去，無措的撓撓頭，朝大黃狗逃跑的方向很瞪一眼，道：“啊，碧瑤師姐，你來這裡做什麼？”

碧瑤輕悠的瞥他，笑道：“這個時辰已不是開膳的時候，我來自是為找你。”

張小凡愣住，指著自己，“找我？師姐有什麼事呢？”

碧瑤眨眨眼，想了想，輕聲道：“可以教我下廚嗎？”

“啊？”張小凡滿是不可思議，他們幼時就在一處，深知碧瑤向來沒有做過什麼粗活，現下突如其來要下廚，實在有些奇怪。

“不行嗎？”碧瑤話音一轉，語氣柔柔，“那你教是不教？”

張小凡縮了下，道：“既然碧瑤師姐想學，我定是教的，隻是做菜耗費時辰，師姐的修行不耽誤？”

碧瑤烏黑的眼珠轉下，“這你不用管，現下你先做一遍，我瞧著，不明白再問你。”

張小凡性子木訥，對著碧瑤一直都有些拘謹，更沒什麼主意，她要自己這般做，那便做就是。

碧瑤將他說的一一記下，如何用料，怎的做才會清脆，怎麼做湯味道鮮美，調料怎麼搭配，覺著簡單，當真要記下，還著實花費一番功夫。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學這做菜的手藝，隻是心裡想著，就去做。

大竹峰廚子張小凡在修行，做菜之後，又添一份差事，儘心的教出碧瑤手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