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覺察到不對，漸漸不笑了，道：“碧瑤師妹，陸師姐喜靜，家師特令她可以獨居，並不跟我們同住，你若想找她，彆苑東側小閣便是。”

碧瑤心裡歎口氣，道：“多謝師姐，我並無要事同陸師姐相商，明日便是會武比試，還是不去打擾的好。”

碧瑤忽然覺得有些氣悶，告辭小竹峰的人，出得房來透氣，可出來以後，一時想不出要去哪裡，天色清朗，日光正好，她身為鬼王宗宗主之女，深入青雲門，變成青雲門大竹峰的一個小弟子，一住就是五年，現在卻突生幾分寂寥之感，天地之大，廣袤無垠，留在青雲門意義何在。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不知不覺，到了雲海深處，虹橋之下萬丈深淵，雲氣淡淡漂浮，如紗如煙，聚散離合，美不勝收，就像她的命數一樣，緣起緣滅，看不清，也算不到。

不似望月台清冷，卻一樣的孤寂。

一站就到了深夜。

虹橋儘頭再遠就是玉清殿，平素弟子無人前來，自然上得虹橋的就少，碧瑤在虹橋上無人打擾，十分清淨，夜已深沉，月色如華，冷月清輝籠著蒼穹大地，映的虹橋深淵更是明暗不定，宏偉壯麗的玉清殿隱在雲霧中。

“會武臨至，你不思靜修，在此處作甚。”

聲音清冷如同不化的霜雪，冰冰涼涼，卻格外的好聽。

碧瑤轉身，隻見她一襲白衣籠得冰肌玉骨，緩步而來，麵色寡淡，身上似有寒意沁透。

陸雪琪。

碧瑤輕笑道：“天色這麼晚，陸師姐怎會來此。”她見著陸雪琪並沒有背負著天琊神劍，大抵是回去過。

陸雪琪不答，容色淡淡，麵無表情，漆黑的眼眸冷冷得覷著她，潔白的衣衫襯著她的肌膚更白了些，透著玉色的光澤。

碧瑤見她不說話，垂眸道：“我心中記掛陸師姐，尋你不見，煩悶時來此散心，不想誤了時辰，已經這麼晚了。”

陸雪琪冷冷道，“尋我何事。”

碧瑤望向她，淺笑嫣然，明眸善睞，盈盈如水一般，輕聲道：“五年前見到陸師姐，我便念著你了，因為什麼，想做什麼，我也不大清楚，隻是見著陸師姐便覺安穩，可陸師姐並不喜歡我，我便隻能離你遠些，卻不想和陸師姐巧遇。”

陸雪琪身上疏離感淡去不少，聽她說的荒唐，皺了皺眉，“你我本是同門，若非你言語無狀，我亦不會厭你。”

碧瑤突然問道：“陸師姐這樣說，當真是有些厭棄我？”她握著墨雪的手緊些。

陸雪琪冰冷著一張臉，雲海霧氣輕薄，襯的她飄逸出塵，若落入凡間的九天仙子，清麗不可方物，她的聲音欺霜賽雪，“不曾。”

碧瑤才要說些什麼，忽地聽見有人的腳步聲，雖然很輕，可她耳聰目明，五感靈敏，從來不會有錯，她並不想讓誰看見自己和陸雪琪有多親近，自己身份明朗，誰和自己有關都不會是太好的事，當下顧不得許多，探手握住陸雪琪的手腕左右看顧了下，便拽著她去到虹橋潭水右側一片小樹林中。

通天峰上不能禦劍，碧瑤走的很快，手中柔軟微涼的玉白手腕並不安分，想要掙脫開來，可隨後也是發現了有人過來，便靜靜的不動。

清冷幽然的香氣越來越近，甚至連碧瑤周圍都是這若有若無的冷香，沁人心脾，好聞的緊。

碧瑤瞧了瞧陸雪琪，見她臉色更冷，心下明了，她身為水月大師愛徒，大抵從來不曾這般偷摸鬼祟，現在又不得不藏起來，有些不適應。

手中的觸感溫潤微涼，好的讓她不想鬆開。

陸雪琪冷道：“放開！”

碧瑤聞言並沒有鬆手，反而握的更緊些，豎起手指挨在唇邊朝她示意，“噓，小聲些。”

陸雪琪神色沉的能滴出水來，仿佛寒冬臘月，冰凝的山峰上籠上狂暴的風雪，壓抑而冰冷。不過到底是礙著越來越近的人影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