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靈兒聲音愈發輕飄，摸出一個盒子，那是幾年前齊昊送與她的清涼珠，現下她是不能再收，“齊師兄，念你我師兄妹一場，還望師兄為我保守秘密，我不想她困擾，這清涼珠原物奉還，還是待師兄尋到真心愛慕的人，送與她罷。”

她走下虹橋，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下濃濃的霧氣中。

齊昊怔在原地良久，才收回那個小小的錦盒，慢慢走了下去。

我？

深潭旁的小樹林裡，碧瑤滿目訝然之色，她在這裡許久，那兩人見四下無人，說話也不多壓製，她自然聽了個清楚，田靈兒拒絕齊昊的時候就覺不對勁，不想竟牽扯出她來。

碧瑤心裡想著，自己素日待田靈兒真有那麼差麼，原先是因著情敵的緣故，心裡總不舒服，便也不願意讓她順心如意，可日子久了，這份想法便淡了不少，她和田靈兒相衝，每每見了都沒好，當然也是躲著點才好。

不料自己無心為之，田靈兒卻上了心。

身旁陸雪琪皺眉，看著那二人一語不發。

她又朝碧瑤看過來，目光更冷，泛著凝聚的寒涼，凍的碧瑤一個哆嗦，碧瑤道：“陸師姐，這跟我沒關係，我從來都不知情。”

奇怪，自己為什麼要跟小竹峰的人解釋這個。

小樹林在深潭右側，看上去小，其實還算寬廣，藏幾個人輕易的很，田靈兒走後不久，又從樹林裡出來一人，平凡的樣貌，木訥憨厚，此刻卻是悲傷難抑的樣子。

這讓剛想離開的兩人停住腳步，張小凡修為甚低，比不得田靈兒，更是發現不了小樹林裡還有人在，其後水麒麟和他的一切都被碧瑤和陸雪琪看在眼裡，見著靈尊對張小凡懷裡那根黝黑短棒很有興趣的模樣，也覺奇怪，她對碧瑤道：“那是何物。”

碧瑤隨意的回她：“張師弟不知從哪兒撿回來的燒火棍。”她倒是清楚這東西的來曆和能耐，可是她說了陸雪琪也不會信，不如按照張小凡的話來講。

碧瑤驀地笑了，定定的看向陸雪琪，眉眼彎彎，濃密的暗影和月光中，說不出的漂亮，輕聲道：“陸師姐，左右你我不是頭一回同床共枕，你再收留我一晚罷。”

眼前是陸雪琪清麗無方的高潔身影，如雪白衣，還有那冰冷的似要凍結的眼神。

陸雪琪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乾淨利落。

碧瑤又喚一句，“陸師姐。”

沉寂幽然，空的似是要將人融化，仿佛是最熟悉的人，最了解的事物，心底的那份熟稔和牽掛就要離去，慢慢的消散，再也尋不著。

陸雪琪還是走了，不曾有絲毫停留，也不會有幾分心軟，就像她的人一樣，若不是她自己去接納誰靠近，誰都隻能在冰封之外駐足，絕無其他餘地。

“雷雨夜便在我屋外的，可是你。”

她的聲音平靜的像是一川流水，無波無瀾，靜的好似已經許多年沒有漂浮流落。

碧瑤抬眸，陸雪琪站的極遠，幾乎已經到了樹林邊緣，容貌樣子已經遠的看不清了，唯有那身白衣，乾淨的不染纖塵，身姿挺拔修長，一如皎潔的月色般清涼。她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道：“便當我還你這同門之誼，隻我不喜吵鬨，你莫要擾我。”

纖白的身影越來越遠，融到雲海微薄的霧氣中。

碧瑤突然探手，虛空在心口抓了一把，也隨著她離開。

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和她許許多多想不清楚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