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讀物是讓人心情致鬱的《人間失格》,房子裡的痕檢情況也不複雜,除了日常行動軌跡,並沒有其他人留下的可疑痕跡。
從客觀的多重角度看待她的死因,跳樓自殺的行為動機已經很明顯了,你還覺得這不是一起普通的自殺事件嗎?”
麵對顧時念挑釁的定論,紀南星沉凝片刻,隨即抬手製止了她的發言。
“劉13還在審人,我保留個人意見,麻煩二位把最終的檢測報告整理給我,今天辛苦大家了。”
就隻有這麼一句官方的感謝語麼,沒下文了?
顧時念扯著唇角的笑覆上一抹生硬,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紀南星的臉上,真想剖開她的心看看,裡麵裝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可那刀鋒般的側顏實在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這算哪門子優秀,從勘驗現場到刑偵中心,大大小小的問題層出不窮,除了指揮這指揮那,也沒見這人有多大的能耐。
在心裡狠狠吐槽一番,顧時念撐著拐杖緩緩站起準備離開。
她當著李默柏和溫翎的麵,直截了當地表達出不痛快:“就這?什麼警界神星,我看就是個空有其表的紙老虎罷了。”
這詆毀式的評價,紀南星並沒放在心上,她埋頭整理著手上關於李菁墜樓的所有線索,打算彙總過後再抽絲剝繭。
倒是溫翎聽不得彆人詆毀隊長,乾脆不滿地懟了回去:“顧小姐,紀隊的本事不是你一句話就能否定的,你有你的論證,她有她的想法,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吧?”
氣氛變得些許微妙,李默柏非常了解顧時念的脾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論吵架從來沒輸過,隻好打著哈哈化解尷尬:“既然彙報完了,我就先走一步,前輩我送送你。”
劉家麒轉著手上的筆錄本走了進來,瞅著一屋子的人,開著玩笑驚呼:“喂喲,團年呢?這麼熱鬨?”
紀南星懶得理會顧時念,當她是空氣,拿過劉家麒遞來的筆錄本詢問著:“順利嗎?那小子配不配合?”
“當然配合,隨便嚇唬他幾句,祖上三代雞毛蒜皮的事兒都給你交代得乾乾淨淨。”
“挑重點。”
“李皓,一年前因為爭搶女朋友這種事,把同學的腿給打斷了,被學校直接開除學籍,大學沒畢業又還留了案底,一直找不到什麼正經工作,就當起了遊手好閒的無業遊民。
生活花銷全靠李菁接濟,前陣子迷上了網絡賭球,刷爆了信用卡和高利網貸,欠了大概30多萬吧,聽說李菁墜樓了,就想去她家看看有沒有值錢的玩意兒可以賣,所以才鬨了這麼一出。”
顧時念一隻腳都跨出了門,聽到劉家麒的彙報,她扶著門把手頓住了腳步,那幾個嗑著瓜子聊八卦的大媽,瞬時竄進了腦海——
‘聽說那女的在外麵亂搞,被男的抓了現行,半夜裡兩口子在家舞刀弄槍,結果一不小心墜樓了。’
‘嘶...怎麼我聽說是入室搶劫,然後被歹徒滅口給推下來的?’
‘屁咧!明明是她在外麵濫賭,欠了一屁股債,催債的上門給逼跳樓的!’
看來編撰的故事背後是有跡可循的,這些零碎的片段,也許是李菁曾經曆的縮影。
紀南星抬眸看向劉家麒,順著視線望去卻落在了顧時念身上,她善於窺探微妙的舉止和表情,這突然停下的動作,預示著又有什麼新鮮的言論,索性雙手伏在桌上靜靜等待。
顧時念攏了攏額上的發絲,懶散地斜倚在門邊:“李皓肯定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經常去李菁家裡問著要錢,又多了一個自殺的誘因呢。”
原來是更加篤定自己的推斷了,紀南星覺得她的話毫無營養可言,冷哼著:“你怎麼還不走?”
趕不走的顧時念索性將門合上,徑直坐到沙發上,甚至還拍拍身旁的空位,招呼著李默柏留下來。
“過來坐,說不定能聽到什麼精彩的故事呢。”
一提到精彩的故事,劉家麒還真審到有用的信息,拿起桌上的水杯也不問是誰的,麻溜地一口乾掉,繼續彙報著:
“李皓並不知道她姐患有抑鬱症,倒是提到了父母和姐姐之間的矛盾,說是給她物色了一個結婚對象,連相親都沒安排直接談妥了彩禮。
他們盤算著把李菁嫁出去以後,就把她那房子和車子賣掉,這樣就能填補欠下的30萬窟窿,甚至還能拿彩禮給李皓說門親事。
李菁是正兒八經的名牌大學畢業,在銀行工作能力出眾,靠自己掙下的一房一車,憑什麼白白讓給不爭氣的弟弟,更何況那包辦婚姻跟賣女兒沒什麼兩樣,她當然不同意咯。
結果就是,她爹媽三不五時地跑到單位上去鬨事,怪她當初就不該幫李皓辦信用卡,又說不把房子車子賣掉幫弟弟還債,就把她的名聲搞臭,讓她在單位上抬不起頭,讓她找不到對象。
嘖嘖嘖,都是爹媽生的親骨肉,待遇何止是天差地彆,這跟吃人肉喝人血有什麼區彆,攤上這麼一家子吸血鬼,李菁倒了八輩子血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