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破境 金丹初期,突破。(1 / 2)

還未等寧如月反應過來,一旁養傷的刀修猛地起身,眸裡寫滿怨恨:“程澈你居然還敢回來!”

程澈彷佛凝固的雙眸終於有了一絲不可察覺的閃動,但卻轉瞬即逝,再不可尋。

她低低地咳著,被卷入幻境後不同於結伴的寧如月,程澈孤身一人,幾乎要被這數不清的黑魂踩碎。

在徽州關時從來領頭的刀客,如今卻隻彎在一片黑石裡,唇角沁出濃重的黑血,似乎並沒有什麼活下去的可能。

程澈沒有說話。

刀修又氣又急,她拔出腰間長刀,眼神中滿是怨恨,恨不得親手結果了此人,可就在刀刃閃過的瞬間,一柄快劍截殺了它的去路。

“砰——”

沉重的刀器落地,刀修呆滯地抬頭望向寧如月,語氣不可置信:“你瘋了!”

寧如月沉聲:“我沒有。”

“那你攔我乾什麼!”刀修恨恨道,左手毫不猶豫地指向自己曾經敬仰過的對手,怒氣恍若實質,“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沈劍尊的那一劍就要成了;如果不是她,你和我何必淪落到這裡、沈劍尊與謝門主又何必受這種無妄之災!”

“我不攔你!”

寧如月倔強道,“我隻是想搞清楚這一切而已。”

話罷她驟然轉頭,拚了命似地從廢墟中把程澈拽出來,她死死地盯著那雙熟悉的眼睛:“程澈,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沈放舟?!”

回答她的卻是一隻手。

程澈乾脆利索地把她的手打落,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厲:“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事到如今,儘管她知曉自己是當初被那黑衣人騙向了錯誤的路,但捫心自問,那日在徽州關下望著青衫客時,她心中當真無彆念麼?

也許是當初的眼神太過不甘,她才在萬千修士中被挑成了一顆可以隨時棄用的棋子。

砰一聲被打開,寧如月定定地望著手背上的紅痕,她幾乎不敢相信是眼前這個人是同她朝夕相處一載的程澈,她從來沒有覺得她能這樣陌生。

“沒能殺了她,輸了就是輸了。”程澈視線在遠處一次次被黑魂擊飛的沈放舟身上滑過,言語卻顯出一種驚人的冷漠。

“你願意殺了我,就殺了我。”

“殺了你?”寧如月在原地沉寂兩秒,而後幾乎是跳起來,她用力扯住程澈的衣領,粗暴地逼迫她同她對視:

“殺了你?程澈你以為死了就行了嗎!啊?你說話!”

程澈闔眼,不答。

“混蛋。”

寧如月眼眶一紅低聲罵了一句。程澈幾乎能感到扯著自己的手終於卸了力度。

心中卻滑過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失望。

程澈有點疲憊了,下一秒,她卻猛然發覺自己被背了起來。

寧如月扯住她的衣袖,她個子和程澈沒什麼差彆,所以拖得很費力。她步履艱難地試圖將程澈背進來,每一步都踉踉蹌蹌。

“死你也得給我死在徽州關裡,”寧如月咬著牙起身,右手胡亂地摸了一把模糊的眼睛,“你要殺代城主,違反了仙盟的禁令。我要叫你回去,堂堂正正地接受懲罰,而不是置身事外,解脫似地死在這裡!”

程澈的表情終於有了裂痕。

她努力地往回縮了縮手,沒幾分力氣的指尖滑過寧如月的肩膀,卻清楚地摸到了一攤熾熱的血液。

耳邊而後是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幾乎力竭的氣音。

“為什麼啊,”寧如月眼淚簌簌而落,“明明我們十幾天後就可以離開徽州關,就可以開開心心地回到宗門。你約我去故鄉看花,還約我去東海磨刀。第一次見麵時有人同我說你是城中最好的刀客,稱讚你是徽州關唯一一個每日都要練刀的......”

程澈:“不要說了.....”

“不,我偏要說!”

寧如月咆哮著打斷程澈,像是宣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才叫你做出這樣的舉動,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我總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把你的命軌改寫掉,我明明、明明看到你有那麼明亮美好的未——”

鮮血噴湧。

一瞬間暗金道陣破碎,黑魂狂吼聲鋪天蓋地,程澈清楚地望見一雙利爪徑直撕碎了寧如月胸膛,撕碎一顆蹦跳的熾熱的心臟。

程澈呆滯在原地。

謝歸晚悶哼一聲嘩地向前噴出一口鮮血,繡著長生鶴的袍角瞬間染成明豔瑰麗的赭紅色。

沈放舟猛地轉頭,她看見地上那攤鮮血後臉色慘白如紙:“寧如月!門主!”

無暇顧忌太多,最後一絲靈力彙聚丹田,沈放舟飛身擋在謝歸晚身前,雙手猛然結成劍印,倉促下以肉身與那襲擊的殘魂相衡!

對手的衝撞從胸膛一路壓過,沈放舟幾乎不能呼吸,她拚了命地向前,口鼻開始在巨大的壓力下緩慢地向外滲血。

沈放舟咬牙拔劍,然而龍鳴還未出鞘,另一道熾熱刀氣先斬開了那殘魂。

“轟——”

兩廂對撞出驚人的煞氣,待漫天飛塵散儘,沈放舟才望見程澈搖搖欲墜的身影。

事實上她的確堅持不了多久了。

破損的經脈向外泄著精氣,程澈無力跪地,身前即是寧如月冰涼的身體。

她撕心裂肺地咳著,飛濺在空中的不知是鮮血還是眼淚。

沈放舟望了她一眼,牙關咬得極硬。程澈聽她聲音沉得像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