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素有些驚訝，“尚食局當差？那你怎麼會來景和殿？”

冬喜也摸不著頭腦，她是因為鄉裡遭災，才被家人送入宮的，沒什麼人脈背景，所以一直在尚食局坐冷板凳，她老實道：“是尚正局的明書姑姑點了奴婢的名兒。”

明書姑姑說，她走了大運道，被指名去伺候宮裡的新貴人，作為良家子，新貴人初封就是美人，必然是得皇帝抬愛，這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差事。

冬喜悄摸看了眼上首的虞美人，她本有些害怕的，所謂寵妃，自然得是一直受寵，身邊人才能跟著水漲船高，但冬喜是見過先帝最寵愛的姚貴妃是如何敗落的，她身邊的大宮女月雙當初多神氣是，最後也隻得草席一卷，被扔了亂葬崗。

冬喜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好差事，但這會兒看著主子靡顏膩理的側臉，她心逐漸安定了下來，主子瞧著不是個嬌縱任性的脾氣，至少不會苛責身邊人，將來如何暫且不論，這會兒的待遇自是比在尚食局裡要好些。

大不了，她以後和主子一起去靜安宮裡自己種菜，她以前在家中就經常下地，這些年在尚食局閒著也會種點東西，經過她手的菜都會長得彆旁的更綠些，曾有還有關係不錯的宮女笑她該去花房才對。

虞子素不知道冬喜已經想到冷宮去了，她還在思索這個明書姑姑是誰，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過什麼姑姑，準確說，六尚局的人她一個也不認識。

想不明白，她乾脆不想了，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虞子素轉而說起另一件事，“長樂宮裡現在就隻有你一個宮人嗎？”

“這倒不是。”

長樂宮很大，新帝登基後，即使沒有主位住進來，但由於乾安帝一直有意翻新，便也沒敗落，虞子素喝著茶，聽冬喜仔細介紹。

“因為沒有主位娘娘，所以長樂宮裡現在是沒有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監的，隻有八個粗使宮人負責灑掃庭除，維護日常。”冬喜說道，“這八個宮人是不會隨著主子們遷宮挪動的，名字都記在尚正局，除非有幸被哪個主子看中提到自己殿裡，才會被另記到那位主子名下，您要是想見見她們，奴婢一會兒安排她們過來，也叫她們認個臉，免得以後衝撞了主子。”

“對了，以主子現在的位份，可以有一個一等宮女，一個二等宮女和兩個三等宮女。”冬喜說著，看了眼天色，“尚正局估摸著也該送剩下的兩個宮人來了。”

剛說完，她們便聽見外邊傳來動靜。

“虞主子貴安。”打頭的大太監居然是熟人，虞子素連忙抬手虛扶，“忠義公公怎麼來了？”

昨晚初見梁忠義時她不認識，隻以為是敬事房來的宦官，見了乾安帝後才知道，他竟是皇帝身邊伺候的，這年頭，總管太監這麼閒的嗎？

梁忠義嘿嘿笑道：“虞主子新殿住得可還舒坦，若有什麼不稱意的儘管提，保管改到您滿意。”

虞子素連道：“景和殿很好，我再沒有不喜歡的。”

“那就好那就好。”梁忠義先示意後頭六個宮人上前來，“這是尚正局送來讓您挑選的宮人，我路上碰見，便一道給您送來了，您可以先挑挑？”

虞子素目光移向那六個宮人，她們看起來年歲都不大，隻有十一二歲，冬喜在一旁附耳悄聲道：“這也是宮中慣例了，新宮人年齡要小些，自己手底下教出來的才更得用。”

虞子素了然，她沒有著急，先問梁忠義，“公公可要先吃杯茶？我這裡還需問上一會兒。”

“也好。”梁忠義也不推辭，樂顛顛地坐到了旁邊。

虞子素這才專心打量麵前的小宮人們，“說說你們都叫什麼名兒？今年幾歲了？可有什麼擅長？”

六個宮人一一作答之後，她點了其中兩人，一個叫巧歲，善女紅，另一個叫白果，是六個人裡唯一識字的。

見她選好了，也不用梁忠義多說什麼，剩下四人自己便規矩退下了，梁忠義這才放下茶碗，說出自己過來的真正目的。

首先是送正式的冊封聖旨，“陛下憐惜虞主子體弱，無需跪地接旨，您坐著就好。”

他還是得走流程念上一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選侍虞氏，蘭心蕙質，德貌兼備，朕愛之如寶，心甚喜之，特封爾為正四品美人，爾其夙夜維勤，久嫻茂衍於女宗，淑性茂質，益修柔甚，欽此！”

“謝陛下隆恩！”虞子素雙手接過聖旨，放到冬喜手中，讓她找地方收好，自己則在原地等著下文。

梁忠義也不耽擱，拍了拍手，捧著紅布托盤的宮人一個個走了進來，很快站滿了本就不算很大的宮殿。

見人差不多齊了，梁忠義微微躬身奉上禮單，“這些物什都是陛下賜予虞主子賞玩的，虞主子收好。”

看著禮單滿紙黑字，再看看滿殿燦燦金光，虞子素陷入沉思。

所謂富貴迷人眼，她今日算是體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