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要求你們踏實本分,不過,若在外頭受人欺負了,隻管回來告狀,我脾氣雖好,卻也不是個誰都能捏一把的泥人兒,必定為你們做主。”
冬喜福身道,“奴婢嘴笨,不會說好聽的,隻想告訴主子,奴婢能力上或有欠缺,但一定唯主子命是聽,絕無二話。”
虞子素扶起她,小半天相處下來,冬喜行事有條理但不會自作主張,她是滿意的,“以後,冬喜就是景和殿大宮女,你們可有異議?”
新來的巧歲和白果老實搖頭,青黛雖有小失落,眼裡卻乾勁滿滿,冬喜姐姐年齡最大,也比她沉穩得多,她也要更努力,才能幫上主子的忙。
見她沒有不滿,冬喜也不再遲疑,“奴婢謝主子提拔。”
虞子素好笑地看著這一幕,刮刮青黛鼻頭,“你們都是我身邊伺候的,隻是我現在隻能有一個一等宮女,才讓你們有個名頭上的差彆,放心,你差的那一等月例,我給你補上。”
青黛眸光更亮,“奴婢一定會努力向冬喜姐姐學習,爭取早日為主子分憂!”
虞子素回笑,“那我可就等著了。”
安撫完青黛,她又看向眼含豔羨的巧歲和白果,“你倆是我親自選出來的,自有讓我看中的地方,也不必妄自鄙薄,巧歲和先前說的一樣,負責打理所有布料首飾,白果就先管著茶房吧,閒暇時多認點字,等你們再大些,我就將庫房交給你倆保管,可有信心從我這裡拿到鑰匙?”
“有!”巧歲和白果比青黛還激動,那可是最重要的庫房啊!
冬喜也驚訝於主子的大膽,內心又因為這份信任發熱,說著日久見人心,可她能感覺到,主子已經把自己的心攤在她們麵前了,以心換心,她又怎麼能辜負這份柔軟而堅定的感情!
很好,虞子素看著四人的眼睛,還是這樣的眼神看起來更舒服,充滿活人該有的精神氣,至於她自己……
虞子素打了個哈欠,她今早難得沒犯困,清醒的都不像自己,這會兒日頭漸高,骨頭裡那股懶勁兒就上來了。
明間裡的東西已經搬的差不多了,記錄的冊子也弄好了,剩下的完全可以交給冬喜她們,虞子素神色不振地在幾個宮人的幫助下拆了發飾,換上寢衣,舒舒服服躺進了被窩。
她不用精神,畢竟早就死過了。
景和殿內宮人們如日方升,禦花園裡也是一派生機勃勃之像。
梁忠義抵達東邊的賞風亭時,乾安帝已換上常服,負手立於亭中,身姿挺拔,在他不遠處,一棵玉蘭樹枝乾粗壯,樹形優美,純白花朵儘態極妍,淡雅怡人的香氣隨著暖風飄向更遠的地方。
梁忠義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因睡眠不好而昏沉半天的腦子仿佛都清醒了些,他抖擻精神,走進賞風亭。
“送過去了?”不等他開口,乾安帝聽出腳步聲,徑直問到。
“都送到了,路上還碰見尚正局給虞主子送新宮人,奴婢給一道帶過去了。”梁忠義躬身總結道,“虞主子很是歡喜。”
乾安帝眼尾放緩,笑罵了聲,“果真財迷。”
語氣裡卻沒多少反感,反而透著股說不上的親昵,梁忠義頗不適應地收了收肩,他果然還是更習慣殺伐果決的陛下。
乾安帝沒在意他的反應,抬腳出了涼亭,很快走到玉蘭樹下,袖擺向上微微一翻,手裡便多了根花枝,手指粗細的枝條上,一前一後兩朵玉蘭花開得正好。
梁忠義下意識奉承,“搶春之花大多薄命,幸有陛下移來這株廣玉蘭,才叫奴婢在立夏前還能一賞早春風光。”
他頗為稀奇地看著滿頭白花,京都原來的玉蘭樹大多三月開花,頂多半個月便都謝了,唯一這株廣玉蘭是乾安帝十六歲出征南蠻那年帶回來的,養了這麼多年,才第一次見開花,結果一開便如此絢爛。
“但有一枝堪比玉,何須九畹始征蘭。”日光下,乾安帝眯眼看著手中花枝,眼底溫情翻湧,最終斂於平靜,半晌,他喊人拿來一支純色玉壺春瓶,將花枝插入其中。
瓶子最終落在了梁忠義手裡,“去給你虞主子,她若是喜歡,便叫她來這兒賞花。”
說完這話,乾安帝轉身離開了賞風亭,留下梁忠義苦哈哈地抱著瓶子,得,這下真成跑腿的了。